容瑾直接在屋子里单独吃饭,直就没出去。等到差不多想入睡时候,就听到敲门声。他打开房门看,顾念站在门外。
顾念穿着身家常旧长衫,去冠,长发用根簪子束着,抱着床褥子。不像个皇帝,倒像个被娘子关在门外可怜书生。见门开,他抬起眼,轻声道:“能不能睡在你外间榻上?”
容瑾下意识就要直言拒绝,但顾念微微垂着头,眼睛落在他面上,仔细地观察着他表情,似乎很忐忑模样。容瑾心软:“不会跑。”
顾念没说话,也没动,像是颗树,只要容瑾不答应,就打算天荒地老地在这儿站下去。
容瑾心想,很好,看来他三年前骗顾念次,信誉在顾念那里已经彻底破产。而且三年过去,不愧是经历残酷斗争终于当上皇帝人,真是越发难以搞定。明明以前很好骗,很好哄啊。
顾念话音落下,院子里寂静片。
容瑾安静片刻后,才满不在乎地笑道:“你跟着去那里,是能打猎,还是能种田?”
顾念认真道:“可以挑水,会烧火,能刻东西,还能弹琴给你听。只要会,都愿意为你做。”
顾念眼角还残余着些许红痕,眼中却已经能看出片黑白分明执拗来。
因为身份原因,容瑾这世见过很多宫里人。他见过最不沾烟火气,就是七公主。她母族强大,生来就极受帝王宠爱,而且性子温柔娇憨又大度,素来没什烦恼,也没什好胜心。但就算是这样,七公主眼睛里,她常带着盈盈笑意里,也有种特属于宫里意味。容瑾直觉得,将所有波澜起伏都完好地隐藏起来,表现出种整齐云淡风轻和若无其事,是宫里每个人刻到骨子里本能。
容瑾没好气地侧过身,让顾念进来:“陛下这是不想做皇帝,打算改行去做牢头吗?”
顾念抱着被子进去,将被子放在外间榻上,沉默着给自己铺床。
见顾念这逆来顺受,容
但顾念不是这样,或者说,他在容瑾面前不是这样。容瑾有时候甚至觉得,顾念真点都不像是宫里长大人。他们在起时候,顾念似乎直都这看着他,只要他回头,顾念眼里永远清楚地倒映出他模样,带着毫无掩饰缱绻和深情。就好像他想从这个人这里索取什都可以。
容瑾突然就避开顾念视线,心想:真狼狈啊。
这次相逢,除刚开始那恍惚伸手,容瑾看上去直都是占上风那个。顾念茫然失措,甚至落泪,可他始终平静冷漠。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后时候,真是咬着牙,凭着心头最后点理智和坚持,才撑下来。
容瑾回自己屋子,摊在床上,心烦意乱地用被子盖住脸。他安慰自己,怎可能啊,先别说顾念会不会好好皇帝不做,跟他去长烟峡,只说前半句他都不信。顾念个刚上任皇帝,每天估计都忙得脚不沾地,能现在来看看他就不容易,哪能闲着没事直看着他?
但等到晚膳时候,容瑾从屋子里出来,发现顾念真还没走。他找人搬张桌案在容瑾屋子对面小亭子里,桌案上摆着厚厚摞奏折。顾念坐在席上看折子,正对着容瑾屋子,抬眼就能看到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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