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飞卿便将他所想五言诗吟诵出来。
诗成之后,园内安静半晌,唯有天边掠过几只飞鸟,又闻梅花落到地上细微声响。
淮瑾并不表态,事实上,只要他开口夸句,园内所有人都会顺着他意思夸赞明飞卿。
但是这样谄媚多于真诚虚伪之言,明飞卿是不屑要,淮子玉也不会这样变相羞辱他飞卿。
张世济闭目半刻,像是饮杯绝世好茶,需得合上双目,隔离切世俗困扰,细细品味才能
明飞卿连参加资格都没有,他确实是个家世低微,毫无功名“鱼目”,是靠着淮瑾才混进这群“明珠”里。
他正妄自菲薄之时,张阁老又出个题眼:“以‘济世’为题,做首五言诗。”
这样题眼,又宽又泛,且前人已经写过许多佳句,再想突破十分困难。
果然,应诗才子都没得到阁老欣赏,连林霁献上诗,张阁老也摇摇头:“平平无奇,毫无新意。”
林霁面色难堪地坐回位置上。
淮瑾走上前,手自然地搭上飞卿腰身,视线落在家丁身上。
家丁呆滞地看着被靖王搂进怀里“鱼目”,原本挺直腰杆子忽然折断般弯下来,卑躬屈膝,笑脸相迎:“参参见靖王殿下!”
淮瑾从天白手里接过把脱鞘匕首,用匕刃尖锐那端抵着家丁下巴,将他垂下头抬起来,眸中森然:“明飞卿是王府座上贵宾,他是本王亲自邀请来贵客,到你嘴里,怎就成滥竽充数?”
家丁脸上煞白,两腿又软又抖地弹起琵琶来,想跪下又被匕刃抵着脖颈,他懊悔不已,朝明飞卿迭声道:“是小有眼有眼不识泰山,小该死,小该死!但求王爷求公子饶回!”
明飞卿见他裤裆洇出深色印迹来,实在是玷污这满园红梅,他按住淮瑾手:“罢阿瑾,没必要跟这样人计较。”
眼见最出挑林霁都没办法给出最优解,众才子正想放弃,亭子里忽然传出道清润声音。
“阁老,”明飞卿虽举手,话说到半却硬生生要熄,这时,淮瑾包住他搭在桌上左手,递个“卿卿最棒”眼神。
“来试试吧。”明飞卿这才鼓足勇气,声音也多几分中气。
张阁老双目亮——多年前,他与明飞卿有过短暂师生情谊,虽然只有半年相处时间,却足以让阁老认定此子非同凡响。
“那就由你来。”张世济含笑意,看着明飞卿。
淮瑾这才收回匕首,递个眼神给园子旁侍卫,侍卫会意,悄无声息地上前捂住家丁嘴,将他拉走。
这幕,不远处林霁全看在眼里。
林霁身边侍从匆匆退出人群——那家丁是相府管家亲戚,托关系来抱石园当差,今日本想当众给明飞卿下个面子,没想到靖王殿下如此护短,他如今得去堵好家丁嘴,免得事情牵扯到相府,毁林霁在王爷心头与世无争形象。
众人入园后,诗会正式开始,明飞卿坐在淮瑾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京中这些才子对诗切磋。
出题是国子监德高望重张世济张阁老,有好几个题眼都出得精妙绝伦,明飞卿险些出口对上几句诗,却也知自己没这样资格——所谓诗会,其实是今年春闱前次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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