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在战争惨败悔痛无极时,将所有罪孽都推到明飞卿身上,虽然那只是万念俱灰情绪崩塌下句冲动之言,但“不祥”二字,到底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也曾出口伤人质疑明飞卿清白,哪怕知道南国三年飞卿是为他受苦,长久缺爱独占欲依旧令他疯狂,压抑在心口酸楚与醋意化成把又把六月寒刀,刀刀往明飞卿身上捅,以至于如今明飞卿会自嘲自己“不干不净”。
前世今生,种种错处,他说得隐晦,却是真正在自省,他根本不敢告诉苏秋,他真地把飞卿逼上过死路。
苏秋凝视着他,已经没温柔笑意,她严肃地问:“你告诉,你究竟把飞卿当做什?”
苏秋沉净温和,明飞卿性子大半随她。
她看着淮瑾,道:“从前你们闹小矛盾,卿儿喜欢到这边诉苦告状,如今长大,却也学会报喜不报忧。”
她委婉地告诉淮瑾,明飞卿不曾提及他。
淮瑾失落地垂下眸,盯着玉盏里飘着小片茶叶。
“缠绵病榻多年,眼睛也瞎半辈子,但是许多事,并非无所知。”苏秋审视着眼前帝王,“孩子绝不会是心肠冷硬之人,子玉,这些年,你究竟对他做什?”
他知道飞卿每日都会来给母亲问安,怕给他添堵,淮瑾都是错开时间来。
这个时间错得也很有技巧,淮瑾每次都掐着明飞卿离开时辰提早来,这样就可以躲在角落里,悄悄看眼他,虽然只是个背影,却也不敢再奢求其他。
初春日光温和,苏秋正坐在园子里赏花。
桌上摆着淮瑾爱吃点心,他落座时,手边个玉盏还未撤下。
苏秋瞧见,笑说:“是飞卿刚刚没喝完茶。”她正想让人换个杯子来。
到。
这之后,有整整半个月时间,朝臣都致力于让淮瑾废后。
在两国关系微妙敏感时期,西溱皇后能在皇城脚下做出亲近敌国君主事,实在是天怒人怨荒唐事!
但淮瑾不知用什手段,硬是把这些奏折都挡回去。
明飞卿地位丝毫未被撼动。
淮瑾仿佛被审问犯人。
如果这世间有谁能够代替明飞卿来审判他,那这个人只能是苏秋。
“母亲,”
他毫无保留地跟苏秋忏悔自己曾经冷血与自负,多疑与薄情。
他曾剥夺明飞卿理想与自尊,逼他把光明正大状元之位拱手让人。
淮瑾却握住那个还有少量茶水玉盏,说:“朕就用这个杯子喝。”
宫女便将温热御前八颗倒进这个玉盏里。
淮瑾拿起玉盏细细品口——也不知道他是在品茶,还是单纯偏爱明飞卿用过杯子。
他喝完口茶,依然握着玉盏,抬眸看向苏秋:“母亲,飞卿这几日有跟您提起朕吗?”
私下里,他都是这样喊苏秋。
宫里人人都看得出来,新梧宫薄情似冰,哪怕君上如此袒护偏爱,帝后之间依然隔着道不可逾越天堑。
淮瑾应付完前朝烂摊子,失魂落魄地进景华宫。
苏秋眼睛好,她是这座溱宫里最通透之人。
淮瑾幼年缺失母爱,后来在荼州将苏秋视为半个母亲,前世苏秋离世时,他还未来得及把这份恩情还上。
这世他在弥补,也在惯性地索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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