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医院半数太医年轻
时候，都曾得过林老先生指导。
但那位先生早在十八年前就从太医院辞官
。
理由是……医者若不能救人，犹如将军刀剑生锈。身在永平，是给达官贵人看病。可达官贵人不缺大夫，
身本领无处施展。他要去悬壶济世，帮助更多看不起病百姓。
他放弃切名利与地位，背着个药箱就上路，从此杳无音信。
太医们都以为，他是衣锦还乡，找个地方颐
他被这里人称为活菩萨。
徐文卿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他未能治好瘟疫，自己也染病，人们瞬间对他弃如敝履，从菩萨沦为瘟神。”卫敛平静而残忍道，“老郎中因瘟疫病逝，人们打砸他医馆，烧毁他房屋，诋毁他声誉，至死不得安宁。”
升米恩斗米仇，这里人们将这劣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徐文卿攥紧拳头，微微颤抖：“欺人太甚！”
“你猜这里曾经是什
地方？”
徐文卿更迷茫。这屋子被烧成这个样子，哪里看得出来？
突然，他目光凝，看见断壁残垣中根柱子上惨淡题联：但愿世间人无病。
“但愿世间人无病，哪怕架上药生尘。”徐文卿下意识接出下句，脱口而出，“这里以前是医馆！”
民间医馆两旁总会题上这副对联，象征世人安康美好祝愿。
卫敛将徐文卿带到堆废墟前。这里四下无人，偏僻荒凉，卫敛方开口道：“说罢。”
徐文卿顿，低头踟蹰良久，小声道：“公子，
觉得……那些人不值得救。”
愚昧无知，忘恩负义，贪得无厌，自私自利。
救……有何用？还不如就直接死。
他曾经梦想是救天下万民，凡是病人都要去治，可这短短几日所见所闻，着实令人发指。
“还没有结束。”卫敛继续道，“从前老郎中来历不明，来此为众人看诊，人皆夸他菩萨下凡。后来他患恶疾而死，人们怨怒未消，纷纷恶意揣测他本就是充满晦气人，原先是从哪个地方逃来。”
徐文卿已经气得说不出话。
“再后来……群太医来到这里，认出这上面题字。”卫敛说，“那老郎中，是林世安林老先生。”
徐文卿呆住。
……即便是他这样小辈，也听过林老先生名讳。那曾经是太医院圣手，王太医师兄。爹常言可惜他生得晚，不然还能叫林老先生收他为徒。
卫敛颔首：“对。这里以前住着位老郎中。”
他给徐文卿讲老郎中故事。
老郎中是在某日突然来到这个地方，那时已经年纪很大。无人知道他从何处来，只提着个背篓，就在清平县开家医馆，从此安家落户。
在那之前，清平县没有医馆，没有大夫，人们生病要去隔壁清宁县看病，诊金也不菲。不少人只能在家里熬着，生生熬死。
老郎中来后，不仅药材比外边便宜大半，医术也高明，几乎都能药到病除。遇到实在点儿钱也没有，还会允许他们赊账，其实心里都明白，这账是永远不用还。
他人即地狱，不外如是。
卫敛说：“你动摇。”
徐文卿茫然：“错吗？”
卫敛轻轻摇头，转身道：“看。”
徐文卿转眼望去，只能看到栋烧毁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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