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随火势,立时腾涌起条黑龙,裹挟着刺鼻至极桐油味,穿帘破帏而来。
看来是后头追兵久寻不获,索性开始纵烟熏人。
袁鞘青五感敏锐,当即揉揉鼻子,笑道:“雪时,你可有想过,鞠躬尽瘁这许久,倒落个过街老鼠下场?”
回答他,却是连串撕心裂肺咳喘声!谢雪时面色雪白,颈上星星点点都是沁出来热汗,只有双唇血色出奇鲜明,痛楚之色,已是溢于言表。
他身患咳喘之疾,哪里吃得消这个?
赵椟越是调重兵严防死守,就越是为他指明晃晃条出路。
他所要做,无非是从虎口之中,冲杀出条血路,还要夺肉去,教那小儿吃个恶亏!
他双鹰目之中,精光,bao绽,嘴角往下压,面上神色之冷酷恶劣,简直令人心中发寒。
解雪时和他对峙多年,哪里不知他打什主意?此人野心炽烈,手段刚猛中兼有三分圆滑,此番孤身涉险,必有部署,说不定杀心起,便会乘隙反扑入宫,行谋权篡位之事!
只可借势,不可顺势,否则将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袁鞘青时意动,竟在小痣上摩挲片刻。
这枚痣位置生得绝妙,只消握住解雪时腰,就能恰好用指腹抵住,大肆搓揉。
因而上头已是指印斑驳,上场情事留下印记,尤为触目惊心。
袁鞘青牙关发痒,还有闲心在他腰侧咬上口。
解雪时登时如活鱼般往上弹弹,鬓发散乱间,面色因盛怒而绯红。对方竟然还把那条轻薄缎子捻开来,对着石灯照。上头半干涸精斑简直被照得纤毫毕露。
袁鞘青面色疾变,二话不说用袖口捂住他口鼻,将他牢牢锁在怀中。
惟今之计,却是只有背水战!
解雪时埋在他胸口,急促地喘息阵,面如金纸,惨
解雪时虽言不发,心里却暗暗捏定主意。
他右臂肩肘腕之中,锁三枚铜针,将气机封得滴水不漏,因而连握挙都嫌勉强。只要能解开这三处桎锢,他就有握剑余力!
两人各怀心事,在地宫中兜转片刻,除却呼吸声偶尔交汇之外,倒是彼此相安。
中途袁鞘青又驻足片刻,借着酒罂探听追兵动向。只是甫贴耳过去,面色便是变。
——他听到水声,确切说,是什东西被泼在地上声音,又闷又黏,徐徐流动。旋即便是火折子响,只闻引火声窸窸窣窣。
袁鞘青倒是面色肃穆,将那缎子蒙到酒罂上,牢牢扎住,再屈指连弹几记,哐哐作响,声如擂鼓。他也不知想到什,手摩挲缎面,面色微不可见地柔和下来。
“这手还是你惯用,当初教吃好大苦头!”他道,“七次掘道攻城,都被你窥破行踪,还被迎面泼满桶火油!还道大襄何时又出将星,后来才知道,同对阵是当朝太傅大人。雪时,你看看,算不算个好学生?”
他将这酒罂往地上摆,附耳去听。
远处地面上人马拨动声,几乎立时拧成束细线,直注入他耳中。禁卫多轻甲佩刀,脚步轻捷,如今听来,却是声声清亮如簧片般,由近及远,向西北疾行而去他们正在赶往飞霜殿!
袁鞘青耳尖微微动,他们行进时路线,瞬间在脑海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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