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立时会意,悄悄附耳过来,道:“大人方才特意提点,将军今夜有要事在身,时半会儿赶不回来,这才请兄弟们尽尽兴,平日里倒并非他有意藏私,是怕出岔子……”
就这只
他心里乱糟糟,不知翻滚多少歹念,却听得角楼方向有脚步声匆匆作响,定睛看,却是那轿夫擎两个酒坛子,满面堆笑地迎过来。但见那眼角油光光堆积着褶子,在笑影里皱缩,浑如收茶围钱龟公。
姓李定然在上头得意起来!
轿夫笑道:“各位军爷值夜辛苦,校尉大人特遣小取些酒水来,稍稍歇息则个。”
“也忒小气,才两坛,怎够吃?”
“大人说,他那里有是好酒,不够小便再去取来,定要教诸位军爷尽兴!”
他心里既生狐疑,又哪里会客气?当下里将身子弓,要往轿里钻。
谁知道前脚刚踏上轿沿,身后便响起声,bao喝:“站住,看看哪个吃熊心豹子胆……好你个庞五,也敢和老子抢人?”
那声音如两扇铜锣兜头合般,震得人太阳穴狂跳。
庞五被指名道姓臭骂顿,暗骂声晦气,抬头看,只见角楼边隐隐探出个披甲人影,黑黝黝络腮胡四面支棱着,正是副怒不可遏模样。
不是李广源又是谁?此人素性好色,结不知多少风流债,又总端着个校尉架子,最不好相与。禁卫只得将口恶气吞进肚里,将手挥,瓮声瓮气道:“既然是送鞋样子,也不唱这红脸,还不快去?”
“他倒是吃着碗里,还念着咱们兄弟杯里!呦,这酒见过,平日里被他藏得结结实实,这回倒大方起来?”
轿夫提在手里,赫然是李广源舍不得尝千金春,平日里谁要是胆敢摸上手,稍稍嗅上点香气,都会被他怒瞪眼,这会儿显然是色令智昏,交得何其大方。封泥已被挖开,里头浸着支青竹做酒提子,酒香时阵阵翻涌。
做卒子大多嗜酒,这些禁卫纵使心头怨气再重,也不免被撩动胃里馋虫,只见轿夫笑吟吟地拿酒提子在坛中搅。
“哪位军爷先请?”
庞五心里憋着股怨气,正无所适从,这当头倒抢先,当即将酒提子把抄来,酒水淅淅沥沥泄他满襟。临到嘴边,却手腕抖,猛然道:“不成,要是将军待会回来……”
左手边那轿夫立时唱个喏,又去打那帘子。
庞五那双眼睛又蛇样地流窜进去,但见帘子间晃过只雪白手,指节比寻常女子更修长许多,像梅枝着雪似,敷点薄薄茧子,是常年执笔留下字茧。他心里疑窦又起,还没琢磨出味儿来,就见那轿夫急匆匆地擎着那只手,把人扶下轿。
这轿夫也对刚才闹那遭心有余悸,只用斗篷将轿中人掩,如举伞避雨般,只能看到风帽上镶着绒绒毛边,行进间簌簌地翻动着,转眼就没进角楼里。
他寻个没趣,又暗恨李广源跋扈,解腰侧佩刀,泄愤似在泥地上乱搅气。
——他娘,什混账东西,眼皮都翻到天上去。待冯将军巡视回来,定要弄点响动出来,将大伙引过去,好将这对野鸳鸯抓个正着!嘿,到时候姓李还不得跟条野狗似,光着两个屁股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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