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魂魄早在十几年前那场事故中被撕裂扯破,那次意外几乎切断她所有对外界知觉和情绪,唯存着点污浊怨念和恶毒残魂作为内里,可能还保留着极稀少对外界五感。
正因如此,寒千岭在布置陈氏卧室时从不计较物品价格。陈氏卧房极尽奢华舒适,屏风与绿植月换,用以悦目;听蝉盒中每首曲子都各有风味,用以悦耳;入口食物无不精细美味,用以悦味;被褥枕头均柔软舒适,用以悦感。
他在此所下切功夫,都是为陈氏那几近于无“可能保留”微少五感舒适。
常人都用魂魄来操纵身体,陈氏魂魄不全,入主灵台唯有道恶念。这道恶念随着岁月流逝越来越稀薄无力,近年来更是连手脚都无法控制,只能活动五官。若不是修道之人无便溺之忧,还有不少事要寒千岭收拾。
碗肉粥喂完,寒千岭把碗匙放在旁小桌上。他对陈氏口中花样百出唾骂全不入耳,只是熟门熟路按上陈氏手腕。
宫花扇、内藏千首名家所做乐曲听蝉盒……无不精致,无不昂贵。
寒千岭平日衣着朴素,起居吃用更是简单。他身为少年天才,洛氏对他多加拉拢,对他比般族内子弟更好,月俸节礼更不用提。
不少人都对件事抱有疑问:平日这些优待似乎并未让寒千岭生活宽裕些,他钱都用到哪里去?莫非真是他天生穷酸,吝啬成性,枚灵珠都不舍得在自己身上多花?
这样想人若来看看陈氏厢房,切疑问就会迎刃而解:如此炊金馔玉般日子,就连般族中客卿也难以维持。
陈氏眼神呆滞麻木,口中不断喃喃自语,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自己儿子。寒千岭轻柔地扶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垫上两个软枕,领口处也小心地掖上柔软洁白饭巾,用调羹在碗中搅搅。
比起上次号脉结果,陈氏这次脉搏更加衰弱,几近于无。若有大夫在此必然要啧啧称奇:如此微弱脉搏之下,主人竟然还有力气嘶骂不止?
寒千岭没对此事表达出任何好奇,陈氏脉相也在他预料之中。寒千岭神色不变收回手指,平静道:“您大限将至。”
陈氏对此充耳不闻,她已经无法运用思维理解这话含义,当然更不能做出任何回应。
寒千岭转到后厨,把陈氏刚刚吃过粥碗处理下,再出现在陈氏面前时仍是那副淡然而镇定模样,语气甚至是彬彬有礼:“您还有什最后
“你这个瞎眼烂舌贱种,披着人皮畜生……”在吃勺肉粥后,陈氏似乎是涨些力气,直喃喃念着骂声更大些。
寒千岭表情平静,连眉毛都不动下,手中依然稳稳地舀起勺正好分量,仔细专注递到陈氏口边,在她吐出个恶毒字眼嘴略张大时候喂进去。
陈氏边咽着口中粥,边浑浊不清喷吐着串串肮脏词句,粥沫不断从她嘴角飞溅,都被寒千岭轻手轻脚地拭去。
这番举动很有些麻烦,为防止粥会在耽搁中变凉,寒千岭就直捏着法诀,保证那粥被微火煨着,能保持在那个恰到好处温度。
从十岁以后,寒千岭已几乎不再和陈氏进行任何交流——她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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