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从远处遥遥望去,灰色天和白色地似乎接成体,而在天地之间,洛九江背影黑,和他脚下渗出红,是这世上唯颜色。
他踉跄行走在雪原上,被寒风挟裹着,被雪片劈面阻挡着。可他气势不动如钟,仿佛匹立志行走到死受伤孤狼,也像是块能静立到时光末途碑。
命运还留给他把刀。
洛九江按住心口,生生咽下口涌到喉头血气,向豁达开朗脸上竟露出个惨笑。
“难怪从不肯在面前唱歌,千岭,你就仗着嗓音动人,都不知道自己其实跑调,难听都能让人哭出来……”
他双眼眨,雪地里突然被热泪烫去两滴饱满圆。
这两点泪水仿佛是是什信号般,时间沉甸甸现实终于打破那轻飘飘朦胧之感,无数问题接踵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此时身衣服都碎披挂在身上,胸前布料被寒千岭爪破开,右边下摆连着腰带被空间乱流囫囵吞去,左脚靴子底也不知什时候掉,只留个空荡荡靴筒。至于那些他所珍视之人赠送东西……
能在空间乱流中才能听到,只用来守护歌。
原来龙啸之音,竟能比凤吟更清。
那声龙啸尽最后分余力,将洛九江推到某个发光平面之前。“界膜”二字在洛九江脑海中闪,他奋力向前扑,跌入个全新世界。
恪尽职守铭音螺连着红线起,无声无息碎在界膜之外,化作撮细碎湮尘。
洛九江抬起头来,个全新世界在他眼前展开,满目都是耀眼银白。
美玉裂,红线断,灵袋失。这些法器离去,似乎带着某种不详含义,象征着亲情、友情、师徒之情都同时从他指间陷落。
洛九江把目光投向眼前茫茫雪原。
这个世界空旷而庞大,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人。
命运只留给他把刀。
洛九江拔出直紧握在掌心墨色长刀,像要重新认识般看遍,随即便把自己身上零落碎布紧,大步向未知前路走去。
无数雪花正从灰沉天空中悠悠飘落,死里逃生洛九江双膝软,跌在松软皑皑白雪里,寒凉之气眨眼间就覆遍他全身。而那些在卷入乱流前被高速旋转飞沙碎石破开伤口,在这刻疼得钻心。
今天发生事情实在太过庞杂又惊险,洛九江直到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杜川突然袭击,寒千岭猝然化龙,场虚无乱流中冒险,还有那碎裂佩玉和海螺……
千岭他怎样?撞破秘境后可还好吗?秘境巨变是否危及七岛?那同入秘境少年们可都活下来?他现在处于是个什样世界?有方法能传讯让爹娘师父知道他还活着吗?他便这样就离开七岛?如今竟没有点真实感。
大串问题几乎瞬间就冲进洛九江脑海,他却全然没有心情细想。
他眼前遍遍闪现着寒千岭化作蓝龙腾云而起样子,想着寒千岭龙身上覆着无数血痕。那只海螺贯耳魔音在回忆中响起,如今想来,竟是再听不到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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