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变得特别,是在“听
总是这样,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和宫主讲句话多半能得到回应。最初时她确实为此沾沾自喜,但很快她就察觉这其实无关宫主自身喜恶,只是出自于宫主惯有礼貌。哪怕有人当面挑衅宫主,在将死前刻问上宫主句带脏字恶毒问题,在砍下他脑袋之后,宫主也会对着血流满地尸首给出句回复,哪怕对方已不再需要。
宫主就是这样人。
然而这次似乎格外不同些,在给出上面那句简短回复后,深雪宫主又轻声道:“因为喜欢人……”
这次声音格外轻而缥缈,仿佛只是无意带出半句心声。侍女愕然抬头看向宫主眼睛,发觉对方竟会有轻微怔忪。
寒千岭双眸中带着些微苍蓝,于是当他出神时眼睛就显得格外幽深,此时他眉头放平,神色舒缓,唇角似乎也沾染些许笑意,轮廓较平时柔和得多。
“宫主惯来喜着蓝袍呢。”在替他扯平衣角褶皱时,侍女突然笑盈盈道:“也只有宫主光风霁月,能将蓝衣穿出十分沉静。”
侍女知道宫中许多大人对宫主都格外惊怕敬畏,她也听过那些关于宫主“冷淡”、“漠然”、“仿佛生而无心”闲言碎语,可对她们这些血脉弱小妖族来说,深雪宫主其实是位好首领。
他不,bao虐,也不爱迁怒,天大事到他眼前仿佛都变得极小。那些常人眼中“大事”既然激不起他过度反应,当然就更不会牵扯到他爱憎喜怒。
宫主连对下人高声斥责也没有过,当然就更不会因为点小事叫人把服侍人拖下去。日常菜肴咸点淡点,衣裳配色深点浅点,熏香味道重点轻点全都无关紧要,哪怕侍女偶然发现他喜着蓝衣呢,可就是给他拿件紫袍过来,他也便从善如流地上身。
他很好伺候。
像是神祗主动走下高台,回到人间。
……
当身边侍女提起他对蓝色喜好时,寒千岭自然而然地想起洛九江。
他对蓝色喜爱不是没有缘由——实际上,所有能让他感觉到“很好”、“喜欢”事物,几乎没有哪个不能跟洛九江牵扯上关系。
他为深雪花林而驻足,在此建立深雪宫,因为深雪树种曾由洛九江千辛万苦为他寻来;他闲时会立在树梢眺望,尽己所能压制住满心沸腾仇恨恶意,然后便能静听风声,享受片刻宁静,因为含笑风声曾是他们结缘契机;至于项间那枚被他爱逾珍宝木质佛珠,就更不必说。
有次议事时殿中剑拔弩张,左右两列大人们各执词,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侍女在旁被妖威所慑,两股战战,几乎就要软倒在地。宫主却脸色也不变,半点瞧不出对于下属们吵成锅粥不满或恼火,他同往常样自然地吩咐侍女给他换壶新茶,然后退下便好。
“诸位请继续。”他平静地说,“饮完这壶茶水以前,要听到你们商议得来结果。”
他说出“商议”两字时全然不带烟火气,似乎不觉得这词用在眼下场景中有哪里讽刺。
后来受赦退下侍女有心摆弄离开水漏,确认宫主从殿中缓缓踱出时候,恰好与他往日饮尽壶茶水时间相差无几。
“确实偏爱蓝色。”侍女很快就得到这句偶然闲话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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