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自认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啊。
他当然知道那女孩接下来会遭遇什,因为他曾经遭遇就是方才平淡口吻中十倍百倍,他当然会口断定那孩子去死才好,因为若让他选,他宁可最开始就死。
阴半死负手而去。他今天跟洛九江说话,比他往常年里对别人说得总和都多。
可就是说这多话,就是再说十倍百倍话,他也永远得不到个他想要好结果。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期盼得是怎样结果。
阴半死脸上皮肤蜡黄发硬,又扭曲干燥、凹凸不平,几乎没个人形状,但脖颈以下肤色则微白柔软看起来十分正常。
可肤色再正常也没用,因为单凭他露出那半个胸膛上,就遍布着无数狰狞疤痕,其中斧劈刀挫戳痕锯印应有尽有,若他肯把衣裳全解下来给人细看,想必单是上身就能开个各色兵刃造成伤痕展览廊。
他躯体就像是曾被劈成无数个碎肉块,又被人无数次拼接好样。
常人都是皮肤上覆着疤痕,他却是疤痕中长出几块完好肌肤,倒错反差之下,更有种别样恐怖。
不知这些伤痕是何等手段造成,修真界普通伤药都能让修士愈合不留痕迹,然而以他医术,竟然奈这些伤疤不得。
洛九江怔怔站着,眼前突然划过谢春残脸。
——“与其要你上通缉榜被别人杀,不如亲手结你。”
——“你若能胜过,也是要死。只是能走在后头。”
阴半死如今表现,可不就和身陷死地多年,已被那鬼地方逼得已然神经质谢春残颇有相似之处?
谢春残觉得上绝情缉就必然会死,来死地就不能活着出去,这逻辑和阴半死那“被异宝洗髓伐筋后必然不得好死,还是让给她个痛快”思维模式岂不是模样?
“蜃珠等找新还你。”他冷淡道。
“蜃珠不要,只请阴兄留步。”洛九江字顿道:“现在有点乱,但还是请你停停,容把话说清楚。”
“有何好说?”阴半死神色漠然,“这女孩尚不能救,你竟也敢留?”
“就是现下重回幼时,若真能有这样个人肯在最开始针杀,往后九辈子转世轮回,世世给他立长生牌坊。”
“明白?”阴半死拢起衣裳,讥笑出声:“难得做件好事,谁知旁人竟然不肯。”
洛九江呆若木鸡,脑中只余嗡嗡回响。
——“你从没听人说过?绝症,难看,不医。”
原来这句自嘲,竟是这个意思。
见阴半死转身要走,洛九江饶是思绪混乱成打无数死结团,却也不由开口把他叫住。
“峰主,……听闻云深峰主药到病除,虽不肯活死人,却不难肉白骨。将死之人前去求医,他即使不肯治,却也能给指出条明路。然而就是这样非凡人物,竟也医不得自己心病吗?”
如此前听到洛九江对遗失蜃珠态度样,阴半死仍是无动于衷。
不,不全是无动于衷,他半垂头,阴影遮住他上半面孔,冷冰冰道:“说人话时,你就记不住?”
他抬眼盯住洛九江,比起先前洛九江给他插花又拔那次,他如今眼神才算真正冷凝可怖。三弹指后,见洛九江仍不显露退缩之意,阴半死突然抬手,扯开自己半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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