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这辈子除沧江之外,再没有人敢对他这亲昵。换在他早年警惕性最高时候,凡近身他半尺者,多半要先挨他抹毒短匕几下招呼——具体几下上不封顶,反正捅死为止。
但沧江和九江是不样。
他们个是他不可追寻爱侣,个是他失而复得爱徒,他们两个是枕霜流死气沉沉颗石头心里难得鲜活而柔软部位,哪怕只是念着这两个名字,枕霜流都会有瞬间和缓,如剥落毕生铠甲。
扑到怀里身躯是鲜活、温暖,两个人都穿着墨色衣衫,靠在起时几乎如血脉相融。枕霜流难得放偏思绪,漫无目地想道:高些,这个年纪孩子总跟抽条样,可偎着硌骨头,从前给他上药时明明还有肉……是不是外面吃大苦头?那严厉地教他,本来就是为防着他出门时有个三长两短,偏偏在眼皮底下把人丢……
他寄信落款和到手里时间差二十多天,想来是手里没什钱。之前几乎把三千世界地皮翻检边也没找出他影子,还把名字都改,是碰上过什麻烦?他个小孩子,别人见都看轻他,身上又没灵石傍身,路上就先苦三分……对,他刀也丢,刚才在台上用那把是个什破烂东西……
虽然面前之人两条腿完好无损,腰身挺得笔直,面貌也较七岛之上庸常无奇洛沧英俊许多,洛九江还是轻声试探道:“师父?”
他声音、语气、动作乃至讲话风格都和洛沧太像。
黑袍人讥讽地扯起边唇角,不咸不淡道:“你这娃娃莫名其妙。茶也没敬过杯,正经仪式亦没经过半点,个素不相识排在你公仪先生后面人物,你却凑过来就喊师父——哪知你是谁家孽徒?”
洛九江:“……”这,这个酸气,这个内容,没跑啊!
当初是洛沧先明言在先,说他对拜师仪式不看重。不过这来是迁就当时心存逆反洛九江,二来是他这个人确实有些怪癖,不大把世俗礼教放在心上。
发怔只是小会儿工夫,枕霜流迟滞地抬起手来,生疏地碰碰怀里洛九江
平心而论,洛沧不是个爱记小账人,现在冷不丁地旧事重提,必然是被什事情刺激到。洛九江幽幽将目光往公仪先生身上飘:公仪先生想收自己为徒时,他说那些“你师父也不像个正经师父”云云话自己还没忘呢。
但公仪先生究竟跟师父说什该是以后研究,眼下更有桩关乎自己生命安危大事。只在洛九江思考片刻之间,他师父身上冷气较方才又更重几倍。周围学子都不由自主地远远让开,要不是还有公仪先生压场,他们都要唤巡查队来。
顶着这股森冷寒流,洛九江不退反进,上前利落跪倒对师父拜三拜。不等洛沧再发话说点什,他就自己站起来,合身向前扑,目无尊卑地把他师父搂个结实,哽咽道:“师父,九江不孝,未能侍奉于膝下……这些日子在外面,没有日不想您……”
枕霜流没有开口。
在洛九江扑过来当口,他足有千百个机会把这叉烧不如逆徒拍成饼饼,但等洛九江环住他腰背,把脸埋在他肩上撒娇时候,他却像被施定身咒般,浑身僵硬,连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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