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江张开眼睛,目光里藏着积年叹惋。
他向此方世界最后意志敞开丹田,丹田里元婴也站起身来,双手张开,如个欢迎怀抱。
那刻,洛九江耳畔响起声轻轻喟叹。
饕餮只见到洛九江动作顿,以为他力气不支,立刻张口鲸吸抢攻,看眼神早已把洛九江当成块即将到嘴活肉。
他看见洛九江年轻强健躯体,看见那身弹牙鲜美血肉,他看见阴阳道源服帖地听从着区区人族号令,也看见洛九江握刀双手下,经脉中灵气如河流般稳妥运行。
它开在山巅,开在泉眼,开在河畔也开在海上。花朵细小根须扎在空气中水雾里,凌晨生而午时死,春来冬至,周而复始,年复年。
这种只有成人指甲盖大小伞绒花,将朝颜界每个清晨都渲染得如同彩霞。
这个当着洛九江面被炼化世界悄悄地告诉洛九江,朝颜花是它最爱妆粉。
在过去千百年里,世界小心地培育着这种稚弱花朵,用自己风把它送满每处角落。
于是每个清晨,当太阳升起时候,朝颜世界就拥有它新妆。
那如今环绕着洛九江意志,就只能被叫做墓园里残存余响。
久旱旷野不会有露水,海啸之后丈余海面不再有游鱼,个被他人强行污染炼化世界,也很难从中找出生机。
只有过去旧故事反复巡回在世界上空,诉说声音不绝如缕。
洛九江最先听到声音,就来自于他脚下朝颜界。
才被抽空世界比缙云连环界有活力很多,它没有只干巴巴地念着自己旧故事,反而在最开始问洛九江个问题。
他只意识到洛九江是个何等美味食物,却从未曾有刻看见,洛九江刀尖上无声无息地挑起朵小小,花瓣细绒绒,如伞覆晚霞般花。
那花朵同样在丹田中落洛九江元婴满头满身,每朵都和他刀尖上逗留这朵别无二致。
——朝颜世界把最后遗产托付给洛九江小世界,它让丹田里世界肉眼可见地茁壮起来,还托付给小世界把自己最爱朝颜花。
于是那瞬间,洛九江刀气散落如雨。
花宴望讶然发觉,几乎只在眨眼之间,洛九江路数就变得飘忽不定,如羚羊挂角……不,更像是柔软散开漫天花雨,美则美矣,却会在遇到水泽
……
朝颜花是在饕餮骤然闯入时死去。
花宴望行经之处,就留下淋漓血迹和惨呼。干涸鲜血蒸腾到空中,血雾里容不下任何朵朝颜花根。
三天之内,在饕餮们吞食、献祭和纵横下,整个世界横尸遍野,空气里渗透着细小血珠。
饕餮主血色蹄爪之下,连世界本身都不能保全,更何况是朵小小、娇弱花。
这个世界问洛九江,你有没有见过朝颜花?
洛九江没有见过。
几乎只是在他这个念头传递出去瞬间,他便透过自己丹田小世界心眼,接收到来自此方世界消息。那刻,他看清朝颜花模样。
朝颜花形状像朵小小伞,颜色却泛着柔柔红橘和淡粉,像是天边簇新织就锦霞。
在世界每个早晨,它都蓬开小小绒羽,借着风力飞往此方世界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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