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符弹跳着从阴半死耳廓滑过,和当年夏夜里那些琴曲与笛声样,不强迫也不催促。
温柔得仿佛段平静旧时光。
阴半死终于睁开眼。严格说来,他对这世间其实并无太多留恋,只是活日便要尽日为人责任和义务。
然而如今,已经将是永诀吗?
幽冥里无尽纯黑与点点星芒般悬浮世界映入阴半死瞳孔,阴半死倒抽口冷气,声“先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剩下那些时光常常伴着乐声,高山流水素琴,梁祝化蝶竹笛,春江花月古筝……潺潺地流入每个难以入睡夜晚。
直到某个夜晚,阴半死裹着床夏日薄被,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都难以入睡,那熟悉笛声也没有响起过。
反而是公仪先生亲自到他房间,然后不等阴半死说出什,公仪竹就猛地推窗扉。
红木窗棂两扇窗户豁然洞开,那天是满月之夜,皎皎明月正对着阴半死窗户,在他那个位置上,能把轮冰盘看个分明。
半夜白云消散后,轮明月到窗前*。
阴半死觉得自己在某种玄妙状态下来回地沉浮着。他没有翅膀,不生尾鳍,但他在空中飞翔,在深海里随浪波动起伏,灵魂也轻飘飘地,彷徨于远方那阵仙乐清音顿挫之间。
等等,哪里来音乐?
那细微乐声由小及大,由远及近,清灵音符在谁指下滴溜溜地转个弯,缓缓缠上阴半死手腕。
那声音好熟悉,像是叮咚叮咚山泉水,也如写实般,勾勒出道穿过竹林清溪。
成为药峰峰主之后,阴半死肉眼可见地比从前忙数倍。就连药峰弟子忙起来时都不分昼夜,阴半死就更是难有余暇。
那手握短笛黑色鬼魅只是如剪影般存在,可阴半死才见他眼,就忍不住要流泪。
悠扬清新短笛响最后声,影子朝着阴半死方向轻轻点,阴半死便觉自己丹田中道源应和着附在四肢上音符,踊跃欢欣地跳动起来——原来刚刚缠上自己手腕那道笛音当真不是错觉。
道源之力由内而外地推着阴半死向后,离黑影越来越远。
阴半死下意识地冲那个方向伸出手去,在无数冲着自己方向而来,姿态狂□□舞,像是要追着咬下自己血肉黑影中穿
夏夜清凉之气从窗户里带着些许微风渡入屋内,阴半死眼前心头片豁然开朗。
公仪先生语重心长地和阴半死说:“是时候。”
第二天,阴半死自发地从那间竹庐踏出第步。
阴半死不自觉地叹口气——此时在他耳边响起乐声,好像那个满月月夜啊。
他觉得自己正从浅海往深海里沉没,可死亡原来是这样快活?
正因为如此,他已经很久没有去乐峰背后那座竹林里听过琴。
可他竟然还记得。
他记得那座藏在竹林深处竹庐,阴半死刚被公仪先生带回来时,曾经躲在那里不敢出门半步。
身处那个麻衣邪.教中时,阴半死生死由人,容不下除死活之外第二个念头。可他既然已经脱身出来……他明白自己如今是副什样相貌,也并不是不知道美丑。
公仪先生不劝解他,也不强迫他,他只是每天轻轻松松地和阴半死说上几句日常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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