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九琊这次没有无视他,答:“曾有先例。”
陈微尘便得意洋洋讥讽道士:“琅然候,不是说,三君十四候,果然候不如君,君不如叶剑主……”
谢琅刚刚断言过他绝无可能修仙,就吃个天大瘪,哼声。
叶九琊又道:“此法不易,机会渺茫。”
“无妨。”陈微尘只笑:“既无所求,亦无所失。若不成,只当蹉跎年——左右之前那十余年也是白白蹉跎,不差什。”
——竟是淡淡惘然之态。
旁谢琅还在与温回喋喋不休,活像学堂里散学后对学生爹娘控告纨绔子弟们恶劣行径老夫子。
“这是天要绝他修仙之途,怨不得,怨不得叶剑主,还是将那寂灭香……”
却听得叶九琊声音清冷冷如这夜月色:“琅然候,不必多言。”
喋喋不休就此打住,道士悄悄瞧下叶九琊脸色,立时从老夫子变作受训学生,拿拂尘掩脸:“是,叶剑主。”
“道长,有点不明白,”小厮开始为自家公子辩解:“您既说公子有根骨,又怎能说他没有慧根呢?”
“你们凡人常爱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骨为形体之根本,发诸面上,方有皮相。”谢琅不必除妖,便有下没下挠着怀里黑猫,向他讲解:“气入骨,为仙骨,是好根骨。”
“慧根与根骨同是天生,却无关形体,乃是悟性。”这年轻道士继续道:“慧根有三:杀心,莲心,灵犀心。灵犀入道,莲心悟佛,杀心成魔——不过眼下仙魔相隔,有杀心也未必成魔,诸如叶剑主以杀心入剑道,再如三君之陆岚山持莲心守正道……”
“所以,公子这三心哪个都没有?”小厮感到十分生气,恨铁不成钢地瞪陈微尘眼,却见那人只是笑吟吟看着这边,把扇子摇来摇去,扇面上听涛图意境高远,倒像是能摇出花来。
“非也,非也,这便是麻烦之处。此三心人人皆有,只是深浅不,凡人三心驳杂,故而混混沌沌,随波逐流,灵犀聪慧,莲心行善,杀心行恶——便有天性不之说。修仙人专养心,心境澄明,由是得以证道。”若是谢琅有胡子,现下定是在苦恼地捻来捻去:“你家公子三心却生得不偏不倚,同深同浅,其人必定不善不恶,非智非愚,不论去修哪种道法都艰难重重——实在是再庸常不过资质。”
那道士上下打量他几眼,又忍不住多话,连说三声“有趣”。
陈微尘便斜睨着他:“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这原是你们道门东西,怎被介凡人说出,就觉得稀奇?”
谢琅怔怔,真心实意向
叶九琊道:“手。”
陈微尘将右手递上去,心想——果然惜字如金。
股朔寒自相接处泛起,顺经脉流转全身,带来丝丝痛楚。
叶九琊收回手:“你愿意跟着?”
谢琅从拂尘后探头探脑问:“剑主,他这样子莫非有办法修仙?”
道士想想,又认真地补刀:“庸常得……都有些不寻常。”
陈微尘却没再听,转头看向身侧叶九琊。
那人霜雪般神色里,却平白有分若有所思味道。
他谁也没有看,只是看着海上轮圆月。
月色是冷,清辉洒下,落在眼底,漫漫荡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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