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6区门口,昏黄灯光寂寂亮着,黑色人群沿着隔离墙排成道长蛇,绵延到视线尽头。昆虫振翅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可以想象它们是怎样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座城市,如同注视座能够繁衍后代温房。与此同时,轰隆隆车轮。履带行驶声与地板被重型装甲碾压颤动也传过来,军方正在源源不断从各个居住区域救回居民,同样担负起运送居民职责还有轨道交通列车。有时候列车中会混进虫子,但他们顾不得。这些居民到达6区外围后,就被排在队尾,等待审判。
队伍是条黑色河流,数不清有多少人,他们缓缓向前移动,通过审判后,就可以进入安全6区。
机械广播刻不停强调着“请大家遵守排队纪律”“请大家耐心等待”之类话。队伍中偶尔会有惊叫声响起,个活人在众目睽睽下产生变异,队伍周围巡逻士兵会立即将他击毙。几声枪响后,人群也由最开始躁动变为死寂。他们前进速度非常缓慢,没有人愿意上前,然而士兵又在时时驱赶。
但枪响最主要来源并不是队伍中央,而是隔离墙城门。
“百年,”位老人道:“审判日又来。”
世界渐黑渐沉,他眼前忽然浮现幕。
大地,风,模糊但广阔视野,奇怪波动,不是人类所能看到。
他在飞,周围是风,他身体很轻盈。
在飞向什地方?
他看见,座模糊灰色城市,有温度从那里传过来——
陋超声仪,正在救援建筑中居民。陆沨在装甲车下停下,打开车门。
“去开会,准备审判日。”他道:“你们跟城防所。”
安折只能盲目听从审判者命令,直到被城防所士兵塞进装甲车里,他才猛然响起,自己又忘记把衣服还给陆沨,而陆沨居然也没有要。
来不及再出去找陆沨,声闷响,装甲车车厢关闭,光线消失,朝6区方向驶去。昏暗中,周围到处是人肢体,诗人紧紧抓住他手,他另只手抓紧肖老板袖子。车厢微微晃荡,闷热潮湿空气里,不知哪里传来哭泣声。
“你听见吗?”诗人轻声道:“这次审判日,预期死亡率是百分之六十。”
老人牵着那个九岁男孩抬头惊惧地看向自己长辈,却没有得到任何丝值得提安慰,老人眼里全是空洞,只更紧地握住他手。
在外面,是虫子在杀人,他们被从虫潮中救出,到6区,是人在杀人。
上帝
个激灵,安折猛地醒。
他茫然望着前方黑暗,方才那幕太过模糊,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但相似场景他遇见过,在深渊山洞里,当他菌丝吸收安泽血液,扎根于安泽内脏和骨骼——人类知识就那样浮现在他眼前。
安折轻轻喘口气。
*
灾难突如其来,也像这场突如其来审判。
安折道:“嗯。”
“有点害怕。”诗人道:“们会活着。”
安折不知道,他确实有点紧张,但不是因为审判日,是因为被虫子叮到那口。
诗人似乎感到他僵硬,轻轻拍拍他背:“别怕,先睡吧。”
安折轻轻“嗯”声,闭上眼睛,车厢微微摇晃很容易让人进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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