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种牲口也不会理解。
央求他们让睡会儿,他们就跑到边上看电视。输液室里灯光白得刺眼,墙壁上有可疑污迹,空调很热,邻座老哥直在抠脚丫,消毒药水味、汗腥味和脚臭味在鼻腔里你死活地斗争着。纵然这样,还是睡着,临睡前
阿朱说:“桃儿,你说什?大声点儿。”
挣扎着说:“等会儿……记得给倒杯水……”
阿朱说:“知道。”然后他就找水去。他可真高啊,站起来就像座黑魃魃塔。不,简直病到思维混乱、异想天开,在想能不能把他带回家对妈说:“妈,您看他美不美?虽然块头大点,但还是很娇俏。”
妈会怎反应不知道,但知道第二天社会版头条必定是:同性恋男子携男友面亲遭反对不幸酿家庭惨剧。
还能够预见那些实习小记者会幸灾乐祸地描写出妈碾碎每处细节,,bao露出家门牌号码,他们会专访阿朱,会写到邻居全家怎看、街道大妈怎看,管片民警怎看,老师怎语重心长地挽救,最后总结出是如何罪大恶极且死不悔改脑科医院主治医生们在漆黑铁窗后射出森冷目光……“哎哟!护士麻烦您轻点儿行吗?您看这儿都青。”
点儿蛋糕,捞点儿鱼翅,还有扬州炒饭配广东菜心,葱爆大虾和麻辣鸡翅……最后还人吃几杯哈什达斯。都二十岁才头回吃到哈什达斯,更可恨是它和小时候吃蛋筒个味儿。
这顿饭吃得太满足,当天晚上就泻得不行。
吃什都泻,喝水也泻,走廊上彻夜回响着拖鞋声,最后简直就剩张皮。麻友们带着上医院,医院说是急性肠胃炎,要挂水阿朱带找躺椅,颜小二去付钱拿药,徐真人进医院就要发疯,后来核儿引着他回去。
趴在阿朱背上,肌肉触感真好啊,厚实、紧致、有弹性。头次见到阿朱时,他为百十来块钱给们当模特,那刻就被震惊。
心里想那是什?
护士使劲儿拍手背,边拍边说:“血管都瘪得扎不进,之前你怎没多喝点儿水?”
喝水?喝水也拉啊。
颜小二在身旁坐下,关切地问:“桃三,怎觉得你有心事?能帮你吗?”
你不能,在你眼里每个人都是由碳原子构成二足动物,你理解不。
阿朱拎着暖瓶回来,接口问:“心事?谁?什心事?”
那不是洛可可式矫揉造作,不是后现代般动荡烦躁,是充满活力、纯粹、凸起、扭动、野兽般、健壮人体。
脆弱眼睛正在目睹着个奇迹!
想到猎豹在旱季广袤非洲草原上奔跑,想到牡鹿凌空越过深不可测山涧,想到西伯利亚巨熊直立着凝视着它领地……那瞬间怀疑先前二十年到底是为什理由才苟活在这个浅薄与苍白世界上?
朵花开,朵花又凋谢,唯有喜悦与光芒是不死,还有这天赐般力度与线条。
现在力度与线条正背着在注射室里转悠,意识旦从迷幻旋涡底部升腾,就不会放过它们,那种美感要记住它们,深深地,深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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