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愧殷红
舌尖舔
舔嘴唇，眼中血色又浓几分：“
以它为食，你要怪就去怪欧冶子。”
欧冶子早已作古，林疏自然无法追究。
他道：“以后不可。”
无愧兴致缺缺：“哦。”
“诸般事务，们自会回报朝廷，林公子，时候不早，您回去吧。”图龙卫首领对林疏道。
饥饿中，无数人朝他伸出枯瘦手。
大街小巷里，先传来孩子哭声，而后是女人，最后，男人们也呜咽起来。
丝丝缕缕黑红之气从他们身上逸散出来。
这是怨气，林疏很熟悉。
千百年来，百姓怨气就这样积聚，愈来愈浓愈来愈深重。
他便又想起那日万念俱灰之下悟到“黯然销魂”。
《长相思》招式，到此为止，黯然销魂之后，又会是什
？
悟世事无常，万物终归泯灭，七情黯然销去，而后彻底寂静空茫？
——所谓“太上忘情”，是否如此？
刹那恍惚间，似乎有所明悟。
他所做那些，已经让整个天下，慢慢好起来。
但
夕之间，如梦幻泡影，情况重又糟糕。
百姓求生，朝廷求治，修仙人求长生，没有人不在挣扎。
然而天地终究无情。
人活世，草木秋，天地无常，这世上之人挣扎，诚然竭尽全力，却也收效甚微。
过会儿，又道：“你……跟来。”
图龙卫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他。
林疏记得此城中凤凰山庄管事在家布庄。
才显现出清平气象，这下子，又荡然无存。
身后图龙卫交流情况，将各府各郡受灾情况整理成书。
林疏撑把伞立于风中，忽听正说着话图龙卫中有人道句：“人杀人可挡，天杀人却挡不住。”
他们沉默。
风忽地大起来。
林疏看他们这整天，因着朝廷命令语焉不详而无头苍蝇样奔忙——若是萧韶还在，情形或许会不同。
若萧韶还在……
他忽地有些出神。
图龙卫道：“公子？”
“无事。”林疏回道。
他看着这些怨气逸散，却发现，绝大部分，都朝着个方向涌去。
无愧身上。
他声音又有些冷：“你在做什？”
无愧：“不能吃。”
林疏：“你吃它？”
图龙卫那边，大致情形已经解，剩下，便是与各府郡官兵起尽力救人。
然而，却似乎是个死局，救得人，活不命。
无房百姓，要吃住，要穿衣，要治病。
所需钱粮，哪里拿得出来？
林疏穿行在难民间。
生是偶然，死却必然，新生终究短暂，万物终归寂灭。
他忽然想起句话。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他记忆便忽然清楚，想起早已在经年记忆中模糊，《长相思》扉页，正是写着这样段话。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非悟此道，不能解太上之忘情也。
江面上浮着个破木板，被水往下冲，破木板上扒着个赤着上身人，艰难地抓着东西，试图往岸边靠。
这片土地上还有成千上万和他样人，蝼蚁般挣扎求生，有求到，有没有。
人祸可平，天灾难防，而天意如刀，正如此刻。
沉默中，林疏忽然想。
萧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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