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翻个身,嘟囔:“才不回那边呢……那边有只猫,掉毛,还老往人怀里钻……”
天还没亮,钱大胡子就钻出帐篷,手夹着皮帽,手夹着大衣,风风火火地掀帐篷帘子挨个儿叫队员们起床:“懒虫们,打屁股啦!都睡六个小时还不起来!”他蓬头乱发,褐中带黄虬毛胡子爬满脸。
众人心不甘情不愿,磨磨蹭蹭爬到沙地上打哈欠,好在天气不错,风速大概相当于平原上七级,就是冷些。吃早饭时,通报今天行程,知识分子们内部全票通过。
大叔拍着大腿呼天抢地:“你们这些人哪!走走又停停啊——!见岔道就要拐啊!啥年月才能到楼兰哪——!走夜路还要走白路啊!!”
队员们用盐卤水痛痛快快地洗把脸,如今至少都能看出是个人来;吃饱喝足骆驼也精神奕奕地扬着头,热心善良维吾尔族小伙古力姆把炊具挂在肉孜骆驼身上,边高兴地哼歌,边用拐八道弯普通话安慰大叔。
“有证据吗?”
“双塔,”夏明若竖起两根手指,“非常清晰。”
大胡子死死盯着他脸,夏明若郑重地点点头。大胡子深吸口气,突然平地里蹦三尺高,嗷嗷嗷冲出帐篷在沙地里滚两圈,跑回来拉着夏明若,两只眼睛锃亮发着绿光:“现在!现在就去看!”
夏明若抬抬眼皮说:“您就歇着吧,您不歇还要歇呢,可是从早上七八点刻不停忙到现在。”
钱大胡子说:“咦咦咦!你这个小家伙!难不成还比你闲啦?”
就像把散落珍珠,西域大漠中藏有不同年代数量惊人古城,有已经被发现,有仍在无垠沙海间沉睡。夏明若说他看见赤奢城,他钻进大帐篷,将地图摊开给钱胡子看。
“这幅是宋代绘制西域全图,依照是《汉书·西域志》,”他取来支铅笔,用笔尖指着,“这片是蒲昌海,就是罗布泊,当时还是好大片水面;这里是塔里木河,河往西南,经过流沙和白龙堆,就是危须,危须向西南是山国,山国向西南是鄯善,也就是楼兰。”
钱大胡子举高煤油灯,靠得很近,烟气腾起很是熏眼睛。
“这图比例尺完全不对,位置也很含糊,”夏明若说,“如今水域消失,塔里木河也早改道,唯有白龙堆——就是雅丹——还在,总之,们就在这片不会有错吧?”
钱大胡子点头:“不会有错,继续。”
大叔说:
夏明若拍拍楚海洋:“走,回去睡觉。”
楚海洋跟着他,扭头要笑不笑地对大胡子做关切状:“早点儿歇啊。”
大胡子吼叫着用废纸团砸人:“臭小子!”楚海洋笑嘻嘻地闪开。
大叔被闹醒,迷迷瞪瞪从睡袋里探出头来,副过来人口吻:“唉,孩子大啦,不由人啦。”
大胡子点头说就是就是,熄灯问:“你怎又跑这边帐篷里来啦?上回不是嫌和豹子呼噜声跟响雷似吗?”
夏明若说:“说完。”
“啥?”
夏明若强调:“可能看见赤奢城。”
“等等等等,让理下思绪,”钱大胡子敲着脑瓜子,“也就是说,刚刚那条红柳沟有可能就是……”
“曾经赤奢水,”楚海洋接口,“如今早已干涸成几个小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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