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纪霜雨以为是魂穿,但摸着身上法兰绒睡衣,看着镜子里自己头漂染过浅色头发,立刻确信是身穿,只是这个时代也有个叫“纪霜雨”,甚至长得和他都差不多。
——也不知道这里“纪霜雨”,是不是和他交换,去往百年后。
刚穿来时,纪霜雨靠装嗓子痛,蒙混几天,慢慢从家里那几个小
虽说五官和从前差不多,但江三津看,就觉得纪霜雨模样惊艳许多倍,又词汇有限,不知如何说,只憋出白胖两个字,下意识把自己心中最高审美往上套。
纪霜雨面不改色道:“江叔,这是冻。围巾留给家里弟妹。”
江三津知道他父母病死,人抚养好几个弟妹,便也感慨地点点头。也正是可惜纪霜雨,江三津才想着帮扶把街坊,带他来戏园挣钱。
江三津吃梨园行这碗饭,是个流行,也就是跑龙套。干久,心里有成数,成龙套头领。戏台上某些小龙套不定要内行,也可以用外行人充数,由他这头领交代清楚场上动作就行。
他就时常拉把穷朋友,尤其是没啥固定职业。不止这个戏园,好几处唱戏舞台、剧院,都是由他带着龙套们各处跑。
号寒北风过,京城天成阴沉鼠灰色,小雪落下,倒是遮住街上弥漫尘土。虽说京城冬天很少下雪,但能为这雪花欢乐只是少数人。
火车哨子声,电车铛铛声,夹着各类小贩叫卖并唤头声,卖药镯铃、收旧物小鼓、卖油梆子……长长短短,并钻进满京城大小胡同里。
京城没有春秋,阴惨惨冬天通常是陡然到来,人们会匆忙披上御寒皮衣。
或者像纪霜雨这样,裹着自己仅有件半空心棉袍。之所以说‘半空心’,是因为这衣服里还存着点棉絮,倒能充满半空间,不算完全凄惨……
纪霜雨所有头发丝不露地藏进毡帽里,仅露出张白皙清丽如檐下初雪漂亮脸庞,乌黑浓密睫毛半掩住双瞳,对比之下瞳色更显浅淡,但清澈有神,如琉璃照月。
只要是他负责,台上都没出过乱子,所以各个戏班也乐意和他合作。
但江三津哪知道,此纪霜雨,早已不是彼“纪霜雨”!
这个纪霜雨,生于二十世纪,职业是导演。出身文艺世家,打小各种片场、剧院泡大,正是当打之年。就穿来之前,新片票房大卖,还在办庆功宴呢。
庆功宴上喝多,再醒来,就到这近百年之前。家徒四壁,还有足足四个饿得嗷嗷叫弟弟妹妹,副全靠他养模样。独生子纪霜雨哪见过这场面。
他为什白嫩很多?因为他是身穿啊!
他低头袖手,和其余七八个人样,跟在邻居江三津身后,进长乐戏园大门。
江三津扫两眼纪霜雨低着脸,有些纳闷地道:“这互冬历夏地街面上干活,你怎还白胖这多?”
纪霜雨脸绝对是不胖,甚至因为这些天吃得不好消瘦。但江三津不知如何形容,称之为细嫩可能比较准确。
前些天纪霜雨直裹着围巾,看不大出来,这会儿没遮挡才清楚。
和饱顿饥顿穷人面黄肌瘦不同,更像是顿顿白米鸡蛋细养娇儿,身形挺拔、眉眼疏阔之处,还更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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