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这边责怪徐新月景片没选好,机关设得不够巧,被沪上布景师骗;应笑侬嗓子不如当年,唱得留不住听众。
应笑侬就说是戏班伴奏乐师为难他,给他定调门定得太高,唱得不痛快怎留人。
徐新月趁机指责他们危机当头还内讧,浪费自己特意布置舞台和延请应笑侬钱……
应笑侬和戏班班主起凶他:“你哪儿摆呀!你懂什唱戏!!”
——应笑侬不愧是科班出身名角,而且花脸般要求演员身材高大雄伟,他俯视着徐新月开口。这喷口,这嘴功,字字有力,清晰圆润地砸徐新月脸。
他好说歹说,和含熹班合起来出资,请位久不出山京戏名角应笑侬来排彩头新戏,鬼神题材《灵官庙》。
说是名角,但这会儿梨园行大约五年就更新换代次,应笑侬卖座能力肯定不如当年,谁让徐新月请不起也舍不得请当红演员。
除此之外,徐新月还亲自跑趟沪上,学习那边最先进最时兴舞美技术,购买各式道具,运回来好些西洋风格布景片。
如此排好戏,水牌子往外挂,戏票确卖得不错。
可惜,还没有火热几场,就冷清下去,眼看这波就血亏。
里头那几位生气,尤其是最近在长乐戏园搭班唱戏名角“应笑侬”,他脾气可差着呢。
这戏园纪霜雨先前也来跑过几场龙套,又从同事们口中听点八卦,知道他们为什吵。
戏园老板姓徐,叫徐新月,年纪不大。这是他家祖产,地皮也是他,园子也是他,自东自掌,和既唱京戏又唱昆曲“两下锅”戏班含熹班签订长期合约,含熹班驻扎在这园子唱戏。
长乐戏园地方不大,撑死也就能坐三四百人,但地段够好,属于繁华地带,生意直不错。
上任老板,也就是徐新月他爹,是业界著名铁公鸡。买卖交到徐新月这里,把这特性发挥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背地里大家管他叫小鸡、鸡崽子。
徐新月:“……”
气死他!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东家,真是看他要倒台!
众人陷入甩锅氛围中无法自拔,徐新月甚至扯住江三津这个外人,叫他评理:“你们说是谁错?”
江三津哪里敢回答,只顾着打哈哈
后台本是信心满满,毕竟,现在各地都学沪派布景,而沪派布景,正是学西洋戏剧,绘制油画般写实布景,再加上机关火彩,热闹非常。
现在华夏戏曲舞台上,最流行西洋戏剧那样布景,
没想到,这也能亏。
见这情形,自然是……互相推锅啦!
戏班、徐新月、过气名角三方吵得不可开交。
但做任何事,人家进步你不进步,等同是你倒退。
别戏园都推陈出新,想方设法招揽客人,徐老板小气,不舍得整修戏园,也不舍得延请名角儿。不留神,生意冷得和外头北风样。
甚至有中人找上门来,想替闻风而来之人说合,把他这地皮买走。
偏徐新月老母还病,花钱如流水。铁公鸡也是孝子,这时代除孝敬长辈,还讲究祖产不能随意动,否则更不孝,不止是对父母不孝,对你家地底十八代祖宗都不孝。
徐老板眼看老母这病时好不,趁着还有点余钱,决心来个破釜沉舟,挽救戏园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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