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来,问苏洄很多问题,可他能说并不多,他们看婶婶留下纸条,又检查遍衣柜,很简单地下判定。
灵堂里陈设也发生变化,他们在叔叔黑白照片旁摆上婶婶,成双成对,两个人都是年轻时候样子,笑得很灿烂,很般配。
苏洄跪在蒲团上,好像被打麻痹针剂,面无表情。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吓到,挨个过来安慰他,拥抱他,给他端来热姜茶,只有季亚楠知道,不只是因为这些。
致辞时间到,亲戚和朋友走到话筒前,拿出写好哀悼词念出来,气氛度很沉痛,大家都小声啜泣,抹着眼泪。
他还记得这座房子布局,也记得小叔和婶婶房间是二楼最里面那间。二楼房间门都开着,唯独最里面主卧关着,苏洄走过去,敲敲门。
房内没有任何回应,他又试次,还是样。
他手摁在门板上,忽然发现门并没有上锁,推就开。
“婶婶?”苏洄看着门自己缓缓打开,视野逐渐扩大,但房间里并没有人,也没有回答。
苏洄又叫遍,也走进去。房间里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他走进去,发现床头柜上有张纸条,上面写着寥寥几行字。
得就像块泡涨腐烂海绵,不用拧,就好像要滴出水来。
苏洄靠着车窗玻璃,声不吭,好像那个躁动自己已经被切割出去。
季亚楠开口,交代下流程,说他们会先去叔叔家里,接婶婶起去灵堂。
苏洄对大人事不发表任何意见。
叔叔家和他们离得并不远,小时候苏洄经常去,所以到现在也还记得路线,只是后来外公不让他去,叔叔也不在家住,他们总是见不到。
直到婶婶亲妹妹走上前,她原本是照着念,可念到半便将准备好稿纸揉成团,掩面哭泣。
“只写姐夫……没想过姐姐也要走…
苏洄读完,手猛地僵住,不自觉就松开,那轻飘飘纸如同白色幽灵,摇晃着落到他脚边。
而此时,苏洄才发现,旁衣柜门没能完全合拢,夹着片黑色裙摆。
他抖着手,打开衣柜门,然后直接坐到那张被铺得没有丝皱褶床上,手指抓紧床沿。
“妈……”苏洄强迫自己站起来,想离开这个房间,他大声喊妈妈,重复好多遍,直到季亚楠高跟鞋声传来,看眼倚在走廊墙壁他,大步迈入主卧。
苏洄怎也没想到,原来他参加是两个人葬礼。
有时候苏洄会梦到他,在梦里和叔叔说话,他觉得叔叔应该也会这样梦到自己。
小叔家里聚集些亲戚,脸生脸熟都有,苏洄跟在季亚楠后头,乖顺地同他们打招呼,但也只是点头。不过因为场合特殊,大家都没心情寒暄,也不介意苏洄沉默。
季亚楠虽然只是苏家之前大媳妇,但接管亡夫生意之后直很照顾苏家,包括苏晋弟弟苏昀,她说话很有分量,许多苏家亲戚都上前与她攀谈,苏洄有些无所适从,退避些,站在母亲身后。
“小洄,你上去叫婶婶下来吧。”季亚楠回头,对苏洄说,“会儿记得把这个给婶婶,是殡仪馆那边纸质文件。”
苏洄点头,从妈妈手里接过黑色纸袋,转身步步朝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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