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预备铃响过阵,班里人都已经坐齐。他突然声不响地出教室,动作格外引人注目。
路敞只能跟穆漾说声“帮们请假”,就摘掉眼镜跟着他跑出教室。
晚饭时间已经过,校门关闭,关浔也根本没往那边走。他绕过食堂,助跑两步流畅地跃上墙头。
“”
路敞无奈地后退几步,紧跟着翻过去。
然后点点褪色,消失在空气里。像是最后告别。
关浔难得见过分安静招来不少询问。路敞不想他思绪被打扰,替他婉拒其他人关心。
从日悬中天到夜幕降临,直静止如雕塑人终于有动静。
他叹口气。
“好想他啊。”关浔说。
关浔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自己又低声重复遍,“今天是十五号啊。”
“嗯。”路敞放下笔,在课桌底下拉起他手捏捏,“别难过,在这儿。”
关浔任由他牵着,低下头没说话。另只手却放在桌洞里,摩挲着书包里手机。
得知爷爷猝然离世那瞬间,他并没有感觉到多强烈悲痛。
却在这样个平淡午后,他突然意识到,再也没有人会在每个月十五号雷打不动地给他打电话。
优秀同桌呢。不能给同桌丢人呀。”
期末考试时间天天接近。个普普通通中午,班里同学们像往常样安静地午休。
窗子开半,偶尔有凉爽风吹进来,温度宜人。关浔也像无数个普通午休时样,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睡觉。
睡半,他却突然抬头,直起身来,怔怔地看着前方。
路敞被吓跳,低声问他怎。
街道上行人稀少。隔两三米距离,路敞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关浔走阵,突然停下来看着他,“你跟着干什?
路敞点点头,“知道。”
“想他。”
关浔喃喃地重复着,积蓄已久情绪洪水般倾泻出来,“想爷爷。”
他眼泪砸在桌子上,啪嗒声响。像直直地砸进人心里。
难以喘息感觉又翻涌上来,像有力手紧攥着整个心脏。路敞深吸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看见他胡乱地擦眼眶,噌地下站起来往外走。
曾经固定准时得像是能延伸到辈子那长陪伴,突然静止在不久前某天。且以不容拒绝姿态宣布,将在他以后人生里永久缺席。
他直在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不去想也不去提,从来没有真正觉得自己爷爷已经离开。
若无其事地过这久以后,直到这个瞬间,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那个陪伴他长大老人已经不在。
整个下午时间里,关浔都沉默地坐着。讲台上老师在说什,他完全没有听见。
他至今为止短暂人生中,好像有半记忆都跟那个院子,那个人有关。从小到大,相伴度过幕幕,每帧画面都无比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今天是不是忘什事?”
关浔揉着眉心,自言自语般回忆着。
脑海里像缺失某部分,或许早就缺,可他刚刚才发现,并且怎都想不出是缺什。
路敞心里沉,下意识地看向教室门前挂着日历。
“啊,今天是十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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