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却只道他是忠远伯家公子,大概以前坐过专供官差家眷坐官船,本正经地反驳他:“那定是你没注意。以前跟少爷出去坐过官船,船头也画这个。
祁垣不知道他少爷是谁,又听他说得肯定,微微睁大眼,红着脸努力回想。
少年看他眼,倒是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偏开脸问:“你们没带勘合牌吗?坐驿船多快,还不用交税。”
祁垣问:“什是勘合牌?”
“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少年惊讶看他。
彭氏跟女儿云岚已经收拾好,周嬷嬷挑包袱,行人辰时未到便往码头赶去。
江边果然停着艘五明瓦乌篷船,高大气派,船工夫妇在旁忙碌,位四十来岁妇人早早迎出,却是穿着身粗布长袄长裙,外罩比甲,额间裹棉帕,朴素至极。
彭氏快走几步,对妇人道谢。
妇人侧身避,温声笑道:“夫人客气,这船舱位多,们家三口也住不下,不过是行个方便。”说罢让船工夫妇帮几人安置行李,自己则带着彭氏行进入船舱。
这乌篷船内里十分宽敞,几个舱位之间有圆形屏门,两侧都画着图案,有是秦叔宝和尉迟恭画像,有则画梅兰竹菊。中间舱位最为开阔,正中放着四张仙桌,桌上搁着个香炉。稍后是休息地方。船后艄还安置着炉子,可以煮茶做饭。
去家塾点个卯装个好学生都难为他,更何况去国子监坐监?
他之前可听说过,国子监里面先生都是有官位,学生们若不听话,真被打死也有。
祁垣越琢磨越害怕,瘪瘪嘴又想哭。
暖炉里火不知何时黯,他余光瞥见看,赶紧先把泪憋住,又添几本书进去,心想或许苦日子就这几天,这忠远伯好歹也算勋贵人家,总不至于不如他们介商户吧?
到时候自己也去祖母面前撒个娇卖个好,或许就能有大把银子呢。当然这次要省着点花,以后给小厮打赏也得减减。把钱早点攒够,回扬州认亲才是正事。
祁垣摇头。
少年道:“就是织造署发那个,运河上关卡甚多,有勘合牌不仅路畅通无阻,还可以去驿站吃喝拿要,方便很……”
祁垣心思微动,他
妇人家三口住在前面两个舱里,中舱和后面两个便都借给彭氏他们。彭氏过意不去,忙让周嬷嬷拿出早就准备好谢礼。
祁垣头次见这乌篷船,见那边几人还要说会儿,自己偷偷溜出去,好奇左右张望,又盯着船头上画大鸟仔细瞧。
有个少年刚跳上船,见他好奇,便笑着介绍:“这是鷁鸟,画在船头上保平安。”
祁垣难得见个同龄伙伴,心里觉得亲近,便跟人道:“们船上就没这个。”
他指是在扬州乘过画舫。那些画舫是专门供人泛舟游湖,鉴赏风月用,当然跟这种客船不样。
他天性乐观,想到这又转忧为喜。
再想,还好这祁垣长也不丑,他偷偷照几次镜子,勉强算是满意。
第三日早,周嬷嬷说那户人家终于来信。
祁垣这两天拿拿着书和客栈木炭混着烧,断断续续,正好暖两日。
这天早,他便让虎伏提着两个空箱子,自己在后面溜溜达达地跟着,去找彭氏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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