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点茶功夫算是绝技,便连齐老爹都说他正经读书点不行,旁门左道倒是处处精通。祁垣小时候还显摆些,后来稍大些便只肯在祖母寿宴上玩次,点出草木虫鱼栩栩如生,颇有野趣,老太太每次都要开心好久。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难过起来。祖母生日是四月下旬,自己这次出事,还不知道老太太该如何伤心,自己说什都要赶在寿宴前回去。
大概谁都想不到,堂堂齐府小少爷会沦落到点茶卖笑,取悦于人地步。祁垣又难过会儿,自己细细地把东西整饬干净,在东屋里耐心等起来。
谁想这等,直到太阳西落也没见徐瑨回来。
祁垣渐渐等得不耐,又没法催人去看,游骥走,那个下人对他也十分不耐,就端点冷饭
他起来抹把脸,重燃斗志,又找游骥。谁知军卒却说徐瑨吃花酒去,游骥回京送信去。又道明日他们也回,让他别瞎折腾。
祁垣听,愈发着急起来。俩军卒整日看着他也累,见他坐立不安,在旁劝道:“祁公子,不管你冤不冤,明天回去便知道。何必这折腾?”
祁垣快绝望,难过道:“你们不懂,有天大冤枉。”
军卒看他神色凄苦,心里觉得可怜,却又怕上当,便都转开头不看。
祁垣这次却是真急眼,他不过是个纨绔而已,大才子那些他都干不来,也不想干,为什就不能让他回家呢?现在只要能出这驿馆,回家就是板上钉钉事情。可若是自己被抓回京城,少不得要被严加看管起来,下次逃跑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也不好推脱。
论起来,司礼监乃十二监之首,因此掌印太监又有内相之称。这蔡贤数年来只看皇帝脸色行事,深得帝心。蔡府门生故旧又多占要职,所以说他权过首辅也不为过。
徐瑨虽出身国公府,但日后少不入朝为官,这种人也不好早早就得罪。
他自己换身衣服,又问驿丞地址。
谁知道那驿丞神色古怪,轻咳声,道:“在通惠河上,公公包艘画舫,请几位名妓相陪,说要泛舟河上,谈诗论词……”
他越想越难过,在院子里蹲会儿,只得抹抹脸,问那军卒:“徐公子几时回来?”
军卒道:“这咱哪儿知道。吃花酒怎也得到后半夜吧。”
祁垣“唔”声,却不说话,自己回屋,去找游骥先前买来炉子和茶壶茶具。
他知道自己身上没什本事,想让徐瑨放自己走,只能想办法讨好他。自己会那些投壶弹棋类都上不得台面,唯有点茶是他们这些贵人喜欢。
祁垣会冲茶,那还是他十岁时跟位游方道士学。想来人家祁才子十岁中秀才,他祁草包十岁会点茶,由此可见俩人生来便是云泥之别。
徐瑨:“……”月初之夜,黑咕噜咚,怎都要去泛舟?再者这通惠河水流很大,也不怕被风吹,跑出几里地去。
他心里好笑,再想这些太监脾气古怪,还都爱叫些名妓相陪,也不知是什癖好,只得好笑道:“那走吧,劳烦大人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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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垣在自己小屋里小睡会儿,又恢复精神。
他已经确定,徐瑨肯定知道自己没去国子监。想来想去,既然都这样,更不能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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