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相轻,自古而然。祁垣年纪小面皮薄,未必能忍得那些刻薄言语。这次季考确让众人措手不及,可若说祁垣为考试就要寻死,徐瑨又隐隐觉得,不至如此。
床上人眼睛紧闭,似乎刚刚他们三人谈话丝毫没有吵醒他样。
徐瑨定定地看着,前几天才养白胖些人,如今不过五六日功夫,竟骤然只剩下包瘦骨。脸颊凹着,下巴支棱着,眼眶也深许多,愈发显出深长睫毛。
明明点儿苦不想吃,点闷也忍不人,不知道是受什委屈,竟能不吃不喝起来,将自己折腾成这样?不知怎,徐瑨突然想起端午那天,这人躲在床上偷偷哭泣样子。那天他以为把祁垣哄好,现在想来,祁垣却自始至终都没跟他说过为什而哭。
祁垣睫毛微微颤下,徐瑨知道他并没有睡着,此时装睡不过是不想搭理人。这几天他也猜到祁垣心里有事,然而他找几次话题,这人全无任何回应。徐瑨眼睁睁看他瘦弱下来,又急又气,不由得也闷出股情绪来。
也觉得不妥。
老太医看他迟疑,又是重重揖,“徐公子,非老夫绝情,而是祁公子这样亦有前例,去年有位山西秀才便是如此,心病不除,下药无效,在这边熬十二日便去。更何况监中规定,若监生久病不痊者,当遣行人送还其家,待其痊愈再行入监……”
去年确有个山西秀才在监中亡故,国子监太医还为此还被换掉两个,祁垣如今样子甚是吓人,徐瑨知道老太医害怕担责,正要劝说番,就见方成和冲老太医揖,双手送个荷包过去,苦求道:“孙太医,祁兄既然是时心急才会如此,等定会好好宽解他。但您是太医院大方脉高人,学问最为渊博,又深通医理,倘若您都束手无策……”
他说到这里,竟时哽住,只深深地揖到底。徐瑨没想到方成和竟对孙太医如此解,暗暗诧异,抬眼去看。
孙太医既惧国公府之势,又难驳方成和之情,只得叹息道:“也罢,最多再两日。若再无好转,两位就莫要为难老夫。”那荷包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收。
这人就什都不在乎吗?自己真无计可施?徐瑨深深地看祁垣眼,忽得转身,疾步走出去。
祁垣心里暗叹口气,等他走后,慢慢睁开眼。
自从重生在这具身体上之后,他喜过、怒过、怕过……唯独没想求死过。他满心惦记着要回家。可是现在,自己忽然就没家。
活着还能做什呢?如今亲人、老师、朋友,无不是拿他当做神童来指望,彭氏如此,太傅如此,方大哥也
方成和忙连连应下,亦步亦趋地把人送出去。
徐瑨却犹豫下,又重新回到床前。
心病?
徐瑨虽猜到些,但听太医如此直白讲出来,还是有些意外。他记得季考那天,祁垣明明活蹦乱跳。等到晚上他回号房,没看到祁垣回来,出门去找,碰上从药房回来方成和,才知道祁垣病。
祁垣荒废学业事情他是知道,之前他肯给祁垣代笔答题,除祁垣惯会撒娇之外,也是因他考虑到祁垣往日神童之名太盛,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看着,倘若上来便考个塌糊涂,难免会被人耻笑议论。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