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垣深吸口气,忙整好衣服,趋步上前,乖乖见礼。
“祁垣?”国公爷轻捋着胡子,看着他问:“你就是祁卓之子?”
祁垣应道:“是。”
“嗯,怪不得。”国公爷点点头,转脸对徐瑨道,“如此,你们两个有事聊去吧,出去转转。”
祁垣听他问话,问是“祁卓之子”而不是“顺天府神童”,便知国公爷大约对忠远伯有些印象。如此,他心里反倒是踏实些。
祁垣如今除替灾民揪心之外,只关心斗香盛会事情。又过两日,朝中却传出消息,斗香盛会如期举办,只不过改为由太子人操办。
祁垣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听到另个消息——徐瑨要被派往山东查案。
这消息来太突然,祁垣听到游骥来告诉时候,立刻铺子也不管,撒腿便跑去国公府。幸好国公府下人都认得他,放他去徐瑨院子。
徐瑨却正在花厅里跟父亲谈话。祁垣跑得满头是汗,冒冒失失闯进去,见还有个头发花白老头子,立刻傻眼。
徐瑨也愣。
祁垣从知道斗香大会开始,就直盼着这天。然而谁想天不遂人意,八月末,各地制香商户、民间高手纷纷入京,礼部*员却除问题。
事情起因是山东乡试冒籍大案。
从去年起,山东登、兖州等地便遭大旱,百姓颗粒无数,朝廷又不肯赈灾免赋。于是山东数城饥民遍地,在籍之丁或死或逃,匪患四起,民不聊生。
寻常百姓仍在原籍不足半,应考生员自然大减。于是,今年大比,便有外省生员贿赂考官,冒籍应试。山东解额八十名,其中半数皆为冒籍应试者。
此案发,举国哗然。涉案山东提学、诸考官、监临官并几十名考生皆被押送入京,送刑部问罪。又有人弹劾山东巡抚张勋,言他是江西人士,此次冒籍着半数为江西学子,恐此事与他亦有牵连。
徐瑨将父亲送出去,转身回来
“你怎来?”徐瑨回过神,看他还穿着铺子里掌柜那套衣裳,又好笑又有些紧张,忙示意祁垣,“快来见过父亲。”
祁垣也回过神,简直要尴尬死。
他以前还设想过,若自己要见徐瑨他爹,必先要先斋戒三日,以香汤沐浴,八白粉敷面,衣服鞋袜整洁如新,整个人丝不苟,矩步方行。让人见他就知道这伯府小才子很有气度。
哪想到如今这副模样,这个地点给撞上。
国公爷长张黑漆漆四方脸,络腮胡,如今须发皆是半白,唯有高挺鼻梁和刚毅嘴巴跟徐瑨很像。
而张勋又是礼部尚书王旻老乡,经由后者举荐入仕,科举之事又是由礼部主办,于是王旻也被参本。冒籍之案闹沸沸扬扬,继而演变成党派之争。
礼部尚书、礼部郎中等人相继遭到弹劾,斗香盛会眼看就要被暂时搁置。
祁垣原本对朝中之事不甚敏感,但方成和十分关心朝政,时常同他聊起这些。祁垣只得把精力从制香赚钱中拨出点,陪他瞎聊番。
在祁垣眼里,当官与经商并无两样,朝中权利事由就这多,大家分而食之,若想多个帮手依仗,自然要结党营私。
反正不是此党压过彼党,便是彼党压过此党。然而无论怎样,朝政之斗对老百姓而言,都远之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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