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祁卓怒道,“这话也是随便能说吗?”
祁垣被吼愣,随后却笑笑,道:“不敢说,就跟爹牢骚下,如今这世道,当官靠是什?”
祁卓气得胡子抖抖,看向他。
“是关系、银子、脸皮、运气、以及丁点才华。”祁垣冷嗤声,不屑道,“什治学求经,为天下百姓。皇帝最担心是黎民百姓吗?才不是,他只想帝位在自家易手衍承,世代享受宫室之美、饮食之精,奴婢之奉、群臣之惧而已。所以比百姓更重要,是这帝位不能旁落异姓外臣。在朝为官,庸人无扰,唯有能臣干将才会被忌惮。”
“你怎会这想?”祁卓先是大惊,等听出后几句怨气之后,不由皱眉道,“爹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整日担惊受怕。”
壶中水沸,祁垣提壶将滚水浇入茶盏,拿小勺搅动几下,递给祁卓:“十岁时,不会读书,只会分茶。”
祁卓皱眉,随即便见眼前茶盏中茶油厚厚浮起层,层层叠叠,高低分落,赫然是他在沙盘上所绘独水河地势。
“这是……”祁卓已经惊地说不出话,分茶手艺他也听说过,这原本是宋时勋贵士族才玩雅事,但早已没落,祁垣自幼不爱品茶饮酒,如何学会?
祁垣将茶盏放在他面前,提气凝神,又拿茶勺搅动下。
祁卓惊讶地拿起茶盏,便见落下茶汤上浮现句话:“当官随时有。”
事,你莫要跟打岔。”
虎伏把小炉和茶壶送进来,烧上火。
祁垣便将茶饼烤出香气,包在净纸之中碾碎,筛出细粉,神色也正经许多:“爹是要将伯府交给吗?”
祁卓冷哼声:“你如今这不知上进,若不是你没什兄长,这伯府定交不到你手里来。”
祁垣垂着眼,嗯声,却道:“爹若将伯府交给,是护不住。”
“不,”祁垣从旁站起,整整衣服,跪倒在地,“爹,受委屈是伯修兄。本就对朝臣反感,所以从来没有入朝之心。”
祁卓看着他,微微眯眯眼,不禁深吸口气。
“什意思?”祁卓沉声问,“伯修兄又是谁?”
祁垣道:“伯
祁卓:“……”
祁垣道:“十岁那年,有个游方道士去家,教这手分茶本事。”
他端坐垂眸,指绕腕旋,自若地将另三碗通点完,图案或是战船飞渡,或像军马嘶鸣,寒江照影。然而图像须臾便灭,随后却是三句大白话。
祁卓凑前,喃喃念出声:“……监生满地走,朝中半臣,都是蔡门狗。”
祁卓:“!!”
祁卓愣。
“今天是不对,不该跟爹顶嘴。但爹也知道祖母为人,你这次去西南路凶险,蔡府觊觎这伯府丹书铁券,未必不会再生事端。”祁垣道,“如今也没什本事,只会做些香品,所以打算正经经营下香铺,其他不论,母亲和妹妹定能照顾很好。”
“能照管好至亲就不错,其他也顾不得许多。”祁卓叹口气,突然反应过来,皱眉道,“只是经营商铺终是末流,你这辈子还要去当商户不成?科举出仕才是正道!”
祁垣:“要是出不呢?”
祁卓:“你十岁便已考取秀才,如今便是当自己白纸张,从头学过也不过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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