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疲惫阖上眼。唯有额角蹦出青筋与胸前剧烈起伏彰显他不平心绪。
看来已经知道,叶云亭心想。
李凤岐明显不愿意理会他,叶云亭无意刺激他,迟疑瞬便放下帕子退出去,想着等他平静些再与他开诚布公地谈谈。
这世他虽然也是被迫嫁入王府,但心态已然平和许多。
他还记着上世李凤岐替他照看季廉恩情,愿意在这段时日里好好照顾他。虽然不知道上世他毒是如何解,但眼下他是实打实地病重垂危,不管是想报恩也好,亦或是不忍见北昭战神如此被折辱也好,他都愿意竭尽所能让他过得好些。
“罢,冷水应该也能将就用,”叶云亭松开眉头,看眼床上人,脱掉厚重喜服外袍,卷起袖子,将帕子在水中浸湿后拧干:“王府里事得空再跟你说,你先去找找看有没有干净被褥,顺道再多打点水来,今日要先把屋子收拾干净。”
他边交代着,边小心用沾湿帕子给李凤岐擦脸。
这人脸也不知多久未曾擦洗过,嘴角和下巴还残留已经变黑血块血渍。胸口衣襟处更是被黑红血迹与褐色汤药染得片狼藉。
叶云亭心中叹息,代枭雄,竟然沦落到如此境地。
这事就是说出去都未必有人信。
銮殿上怒斩三名大臣,方才镇住帮蠢蠢欲动老臣。
而自金銮殿怒后,李凤岐凶名又更上层楼。
当然,这些都是叶云亭道听途说来,真假如何他无处分辨,但历经两世之后,他唯能确定是,今上必定是忌惮永安王。
至于兄弟情谊,或许从前有,但登基为帝之后,却未必还剩下多少。
否则不至于如此折辱个命不久矣病人。
况且,上世他死后,不知为何魂魄直困于墓中并未消散。几年后重获自由季廉来祭拜他,絮絮叨叨地在他墓前说许多事。其中就有提到,他死之后不到两年,永安王便起兵造反,带兵杀进上京,当众斩杀皇帝李踪后,又血洗上京城,踩
思绪打岔,手下就重些,声闷哼将叶云亭从沉溺思绪中拉回来,他凝眸,恰与双冷冰冰凤眼对上。
人虽落魄,眼神却半点没变,样冷,仿佛藏冰雪。
叶云亭与他对视数息,脑中飞快想着该如何介绍自己身份。
他不知道这时候李凤岐是否已经知道自己被皇帝赐个男王妃。若是还不知道,他贸然说出来,或许就是雪上加霜。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躺着人嘴唇颤动,嘶哑地吐出个“滚”字。
叶云亭看着满身狼狈男人,缓缓吐出口浊气,扬声叫等在外间季廉去打桶热水来。
他自己则去把屋里窗扇都打开通风透气,这屋子大约是闷太久,除帐幔上散发汤水馊味儿,还混合着尘灰味和潮湿霉味,别说是病重之人,就是他在里面待久,也有种呼吸不畅窒息感。
季廉很快打水过来,只是却只有盆冷水。
叶云亭皱眉:“不是要热水?”
“找不到厨房在哪儿,那些婢女都跟哑巴似,不管问什都没反应。”季廉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等再看到床上躺着人时,嘴巴都合不拢,捂着嘴巴惊道:“永安王怎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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