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十天,还是个月?
李踪对他忌惮甚深,自他中毒卧床这个多月里,先是杀王府中忠于他心腹,将他困于王府,又切断上京与北疆之间通讯,让他出事消息传不回北疆,无人支援。
行军对敌时比这更艰苦情形也有,可如此狼狈,却是头回。虽然不至于撑不下去,但说不难受却是假。
身体痛苦尚是其次,更多是被背叛愤怒。若不是此时尚需隐忍,他很想亲自问问李踪,这十余年兄弟情深,可是假?
他替他守边疆,杀权臣,固皇位,最后换来却只有如此折辱。
他闭上眼,长眉痛苦地拧在起,发出虚弱呼声:“水、水……”
刚勉强整理好床榻叶云亭动作顿,快步走到他身边查看,就见昏迷人嘴唇干裂发白,虚弱气音从唇缝间吐出来,越发显得病弱可怜。
也难怪,他至少整天没有进过食水。
叶云亭赶紧去外间倒杯水进来,只是喂到嘴边时,又陡然想起来这人才受过冷风,又病着,这凉水就这喂下去怕是不行。迟疑瞬,他将水杯放回桌上,又端盏烛台来,才捏着水杯置于烛火之上慢慢地烘烤。
此时天色已经暗,冷冰冰夜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吹得烛火摇曳。
被关在后院中,极少外出。便以为是个懦弱无能之人。
如今被嫁来给他冲喜,成弃子,甚至还有可能给他陪葬,少不得要吵闹折腾,就是哭二闹三上吊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从没想过,叶云亭竟然会主动来照看他这个将死之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凤岐心念数转,正思索着他有何目,便觉得手背凉,那双直给他取暖手从被子底下抽离出去,然后便是放轻走远脚步声。
叶云亭这杯热水,至少让他觉得,这世上也不全是李踪这般狼心狗肺之人。
李凤岐胸口起伏数息,方才睁开眼。
叶云亭本在观察他状况,此时正好与他目光对上。
男人眼神深沉望向他,带着明显审视。
他愣
床上昏迷病患又在声声叫着“水”,叶云亭心急之下,只能手护着烛火,手捏着茶杯悬在烛火上方。等好不容易将杯水烤热乎,他手指也烫红片。
叶云亭嘶嘶呼两口气,搓搓烫红手指,才小心地给李凤岐脑后垫个软枕,将温热水喂到他唇边。
暖热水流润过干枯唇,流经干渴食道,最后落进胃里。
李凤岐本来只是想试试他,但等温热水入喉,身体却迫不及待地索取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喝完杯水,忍不住发出声低叹。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喝过口热水。
他睁开眼,便看见道高挑清瘦背影朝着床榻方向走去。
李踪虽然越来越偏激疯癫,但有点倒是没有说错,齐国公府大公子确实长得好,就只看这身段背影,也足够风流。
李凤岐目光追着他背影,只见他走到床榻边,开始整理铺到半床铺。他动作很有些笨拙,床褥子左边拉拉右边扯扯,却怎也铺不过平整,最后大约是烦,索性胡乱铺铺,便将软枕和衾被往上堆。
看那模样,还带着些未褪孩子气。
李凤岐垂眸思索片刻,决定试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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