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柔地抬袖擦擦男人脸颊上汗珠,温声道:“熬过去就好。”
李凤岐望着他,心里跟着念:熬过去就好。
这点小痛,尚击不垮他。
……
直到药液凉透,李凤岐才从桶中出来。
李凤岐艰难睁眼,就见他满脸担忧之色地瞧着自己,咬紧牙关松松,勉强扯出个笑:“多……谢。”
“含好,别咬到舌头。”叶云亭没有同他多话,将卷好帕子置于他口中,免得他痛极时咬伤自己。
李凤岐咬着帕子,精神疲惫至极,却还是强撑着没有阖眼。他虚无没有落点目光挪到面前青年身上,看着他努力想些别事情分散注意力。
叶云亭依旧站在他身上,盯着他右手看。
李凤岐昏昏沉沉间转脸去看,才发觉自己右手也受伤——先前他抓得太用力,指甲抓坏光滑桶壁,倒立起来木刺都扎进他指甲盖里。
卧床月有余,李凤岐对自己体内毒性若指掌。行军打仗难免受伤中毒,他对医术也颇有造诣,虽然不能解毒,但剑走偏锋以毒攻毒,却也不是全无办法。
他所中之毒性阴寒,中毒之后筋脉滞涩不通,难以运气,五脏六腑更是常常如坠冰窖,备受煎熬。眼下他还只是因为筋脉阻塞无法动弹,时间若再久些,他脏腑被毒性侵蚀,会逐渐坏死,到最后,唯有死路条。
他叫五更准备药材,全是极热性药材,以极热攻极寒,部分用以浸泡身体,部分则煎成药内服。便能由内而外,将毒性逐渐压制下去。
入夜之后,他便服药,泡进药液之中。
药材性热,药劲极大。内服汤药在外部药液刺激之下极快地发挥作用,与他体内毒性冲撞。
他也不知流多少汗,束起长发仿佛水洗过,凌乱发丝湿淋淋垂落在脸侧,叫他少几分凌厉,多几分难得见脆弱。
叶云亭将他从水中抱出来,瞧见他苍白脆弱侧脸时,心里就又揪揪。
都说十指连心,但或许是身上太痛,他竟然没有发觉。
“你手等会儿也得处理下。”叶云亭看着他那只手上伤,想象不出是怎样痛苦,才能让他彻底忽略十指连心痛,甚至连手受伤都不觉。
他伸手紧紧握住李凤岐右手,道:“要是痛就抓。”
李凤岐定定看他,只觉得滚烫手被双微凉柔软手掌包裹住,他身上太热,那股热力横冲直撞,叫他无比贪恋这抹微凉。他反手攥住青年手,大力握紧,如同渴水旅人般,拼命汲取这点凉意。
他手劲儿太大,叶云亭被他攥得生疼,却忍住没有挣扎。
两股烈性药力在他体内冲撞,李凤岐如置身冰山火海之中,乍热乍冷之下,只觉得筋脉似要承受不住般地炸裂开来。
这痛苦剧烈又漫长,他全凭股意志力支撑着,搭在桶壁上手疼得痉挛抽搐,原本毫无知觉手在剧烈疼痛之下,在木桶边缘留下道道深刻抓痕。
即便如此,他仍然死死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丝毫声音,鲜红血自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褐色药液之中。
叶云亭醒来时,看到就是这幅景象。
他心头微震,见李凤岐嘴角鲜血犹未绝,连忙寻块帕子卷起来,递到他嘴边去:“咬着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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