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叶云亭。
年幼时候,他很是羡慕别人有哥哥护着,后来他知道自己原来也有个大哥时,是十分欢喜。但父亲母亲都说大哥身体弱,不叫他去打扰,他便只能偷偷摸摸地去看大哥。
后来他年纪渐长,上家学。又见别人都是和兄弟起去家学,放学大哥便带着兄弟去赛马喝酒。他四周倒也围着些表兄弟堂兄弟,但他瞧着那些人,总觉得他们只是看中他背后国公府和殷家。说话做事唯唯诺诺畏手畏脚。况且,他们都没有叶云亭长得好看。
只是叶云亭从不来家学,后来他偶尔在学里提起叶云亭,那些堂表兄弟总是脸鄙夷,就连家学其他人也都十分瞧不上样子。他便渐渐不再提。
但他还是会偶尔去叶云亭院子。他发现叶云亭并不像那些人说那样,是个腹中空空大字不识草包。至少他看见过他在院子里练字,那字写得比他好看多;他还会教身边书童读书习字,那书童蠢笨,他却很耐心,书童不会写字,他会手把手地教他写,比家学里先生耐心得多。他那时候觉得,若是叶云亭来教他,他字肯定比现在好看多;他甚至还见过他在厨房里做点心,淡黄桂花糕很香,共只有六块,他却分书童四块。那时他只觉得很是生气,他对个书童都这好,为什却对亲弟弟不闻不问。
屋里人还在说着话,叶妄却已经不敢再听。他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自己院子跑去。
屋里侍女听见动静,警惕地打开门查看,却什也没看见,只能疑惑地重新关上门。
叶妄脸色苍白回院子,整个人仿佛丢魂魄,伺候侍女见状迎上来:“少爷这是怎?”
“都出去。”叶妄挥退下人,将自己独自关在屋里。
他脑子里遍遍回想着那短短几句对话,却怎也无法将这番话跟母亲联系起来。他贯是知道母亲脾气不太好,但母亲是殷家掌上明珠,千娇万宠长大,后来嫁到国公府,父亲更是处处让着,府里虽然有两个妾室,爹爹却极少去姨娘们院子。反而是母亲,偶尔还会送些赏赐过去。
后来他就不偷偷地看,得什好东西总要去叶云亭面前晃晃,但是叶云亭神情总是淡淡,不论他是炫耀或者挑衅,他都客气地笑着,与那些堂表兄弟待他模样无异。
明明他对着那个蠢笨书童都笑得那温柔,为什就不能分给他好点?
从前叶妄心里总有诸多埋怨,既想与叶云亭相处得好些,却又咽不下这口气,觉得自己连个书童都比不上。
但今日他忽然就明白,从前被层纱朦朦胧胧掩盖着真相,在这番话后,被血淋淋地
在他看来,母亲就是脾气急躁点,但从来没有坏心。
可那番话却是他亲耳听见,真真切切,辩无可辩。他甚至连冲进去质问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母亲做得这切,都是为他。
叶妄捂住脸,背靠着墙无力滑坐在地上。他今日来寻母亲,本来是听下人说父亲母亲要去永安王府看叶云亭,他心里高兴,又怕是下人瞎传,才想去找母亲确认,若是真,就叫他们带上自己同去,这样永安王总不能再将他拦在外头。
却没想到,猝不及防地听见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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