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僖却没有应答,欲言又止地摇摇头,长叹口气:“太傅还是自己去问太医吧。”
说话间,两人进内殿,到李踪榻前。
屋里伺候内侍不多,都谨慎地各行其是,不敢发出丝多余声响。空气里除沉肃凝重之外,还有浮着浓烈药味。
韩蝉走到近前,垂眸打量塌上李踪。李踪被子只盖到胸口,胸口往上,则以厚厚绷带包扎着,白色绷带边缘,隐约沁出些暗红血迹。
他脸色比纸还白三分,早没之前那股意气风发,病歪歪地躺在榻上,倒是少见地露出几分符合年纪稚嫩青涩来。
李踪胸膛起伏,深吸口气,眼神逐渐沉下来:“对,不要告诉太傅,朕要给他个惊喜。”
他要叫韩蝉知道,他与李凤歧之间,选他,是对。
韩蝉想做丞相,何必去寻李凤歧?他想要,他都能给他!
“臣知道,那陛下可要宣太傅进来?”崔僖眼底划过丝笑意,又弯着身子问道。
“宣吧。”李踪道:“叫太傅来看眼,你就说朕昏迷不醒。别说得太吓人,惊着他。”
太傅……如何?”
“太傅大人十分忧心,您刚回宫,就在宫外候着。”崔僖话头转,又迟疑起来:“不过此事臣倒是觉得,还是先不告诉太傅为好,”
“为何?”李踪微阖眼忽然睁开,直直看向他。
崔僖却没有露出半点异色,仿佛心意都在为李踪着想:“臣是觉得,太傅之前与永安王多有往来,加上永安王之前所说之事……”他话说半,目露忧色:“不怕万,就怕万。”
“……”
韩蝉定定看他许久,抬手替他将脸颊旁有些凌乱发丝理好,而后直起身道:“带去见太医。”
“太傅随来。”崔僖应声,带他去见几个参与会诊太医。
在他们走后,李踪睁开眼,那冰凉手指触碰在肌肤上触感叫他差点没忍住睁开眼,他抬手有些眷恋地抚抚侧脸,唇角
“臣明白。”崔僖给他掖掖被子,确定没有任何纰漏之后。便转身出去宣韩蝉。
韩蝉侯在太干宫外。
凛凛冬日里,他穿得依旧单薄,雪白披风之下,是同色长袍。墨色长发束起,隐约能见鬓角已有几根白发,倒是张脸瞧着还年轻得很,也冷漠无情得很。
崔僖走到近前,便谨慎地收敛神情,肃容道:“太傅随进来吧。”
“陛下伤势如何?太医怎说?”韩蝉抬步同他往内走。
李踪沉默下来,片刻后,他似自己说服自己般道:“你说得对,先不告诉太傅吧,若是朕此次能举铲除永安王,太傅必定会十分惊喜,”
当初李凤歧对他说,他所中之毒乃是韩蝉所下,是韩蝉为以解药逼迫他共谋大事。他嘴上说不信,但心里其实信几分。
他知道韩蝉偶尔会对他流露出失望神情,也知道在韩蝉眼里、甚至外头那些大臣百姓眼里,他这个皇帝分量,还没有永安王重。
但都没关系,他还能忍。李凤歧如今已经是个废人。只要他被沉重予挑拨动手,城外几万大军蓄势待发,随时能以斩杀逆党名义,将李凤歧、甚至整个永安王府抹杀!
到时候,权倾朝野北昭战神不复存在,史书上留下来,只有谋逆不成乱臣贼子李凤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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