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他微微笑着，道，“
孩子。”
寇冬并没感到意外，只回望着他，道：“天父。”
他早便该知晓
，能构建出那样
座古堡，又用朋友引他自动送上门，除却万能神明，还能有谁呢。
自然，
他感觉到体内血液抽离，叶言之已然逐渐向他靠近，他能隐约看见他崽面容上前所未见寒光——那些血族与天使到他手里，如同被人揉圆搓扁面团，只剩下喷薄而出血雾。
但他们数量着实太多，纵使是叶言之杀起来也极为费劲。他半身都浸透血，像是沙场上战神。
寇冬闭闭眼，终于下定决心。
无处可逃避，不如面对面。
他张张嘴，以细不可闻声音喊道：“天父……”
教他无同伴，甚至连叶言之也成为他对立面。
教他被万众觊觎。
教他被背叛、被追逐、被抢夺。
教他痛苦。
——教他离不开。
在哪个血族臂弯里。他们牙齿都亮出来，从他裸露在外皮肤上蹭过，旋即毫不犹豫地、深深地嵌入下去。
叶言之猛然发出声嘶吼，冲破乌鸦们包围，便要过来救他。但与此同时，鸟嘴医生们也恢复翅膀，出现在门外，他们人数众多，轻而易举便困住叶言之，无论他如何宰杀也无法杀尽。
空中满是飘飞羽毛，温热血液不时迸溅出来，大多是鸟嘴医生们只带着星半点金色血。
寇冬脊背感觉到阵剧烈疼痛，被这些争夺他吸血鬼们压在轰然倒塌书堆里。
天使堕入地狱。
在这两个音节从他嘴里迸出去后，房中血族与天使动作忽然都陷入漫长停滞。他们保留着原先举动，活像是尊尊石像，立在房里。
叶言之已然杀红眼，抽出弓箭还要再打，却瞧见另个身影缓缓从那些黑色羽毛之后缓然迈步出来。
高大，修长，面容上戴着那半个面具，只露出头铂金卷发。
——那是伯爵。
伯爵施施然踏入这间书房。他苍绿眼凝视着面前狼狈不堪青年，声音低沉。
这切，其实只有个目：
教他回头。
神要他造物，在经历过外头这些肮脏不堪后，心甘情愿钻回到他牢笼里。
他要他在绝望之际无处可去，唯有投入他怀抱。
事实上，寇冬也确已无处可去。
已然忍许久血族如今更像是群失缰绳畜类，不顾切地要将他吞吃入腹。他竭尽全力拼搏在这些血族看来不过是毛毛雨，手腕、脚腕、脖颈、后颈，他们冰凉吐息包裹着他全身，喷洒在他露出来任意皮肉上。无数牙齿磨蹭着他，束袜带直被剥到脚踝，不知多少只手满怀欢喜地用力揉搓，争先恐后吸食他体内香甜血液。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可怖，像是在被狼群分食。寇冬甚至无法抽出手去拿行李栏中弓箭，他头被迫靠在个强壮血族怀里，被无数手臂牢牢禁锢着，几乎要反胃。
珍珠纽扣噼里啪啦掉地。失血冲击逐渐传入脑中，令人晕眩。被啃咬疼痛从四肢五骸席卷而来，寇冬只能努力转动大脑，试图从中理出思路。
他逐渐明白神用意。
教他成为凡人，教他血液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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