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言之起初以为那是说自己。后来才知道，那是说这
身皮囊。
女人不觉得神明是自己
儿子，她心里相信是神明夺
这具肉体。她真正儿子，应该成个孤魂野鬼，日夜不知在哪里飘荡。
死神声音犹在耳旁，如轰雷般炸响。
可惜是，对于他说话，面前人半个字也不在乎。他甚至没把脸抬起来，再给这犹且在挣扎死神最后个注视，就毫不犹豫地把手中镰刀更深地插-进去。
杀掉死神。
他少年便再也无需惊惧。
他只在乎他少年，听不进那些伦理纲常话。
他脸上呈现出种古怪、嘲讽味道。放在这样张脸上，竟然还显出几分神明似悲悯。
“是他害怕死，还是你害怕死？”
叶言之嘴唇骤然抿起来。
他想起当年重逢时，站在楼顶上摇摇晃晃少年。那时他在想什
？
当幼年寇冬被母亲牵着手走进叶家时，又在想什？
你吗？”
在他手下灰飞烟灭之前，死神冷笑。
他真实轮廓其实与叶言之很是相似，只是要比他冷漠多——那种冷意几乎是镌刻进骨头里，教他整个人也像这刀锋样泛着冷冽寒意。
“他不会感激你，”死神断断续续道，“他这样……他们这样……
见过很多。”
那时叶言之并没有回答，只是将镰刀更深地贯穿他身体，如同穿过块钝钝铁。
叶言之没有童年这两个字，这是凡人才适用词。他出生那日，血池倾覆、天地倒置，有星辰自西方腾空而上，寒芒烁烁，日月无法与之争辉。叶家人观完星象，均大喜过望——这是神格诞生征兆。
叶家伫立于阴阳两界，游走在生死之间，祖先爷曾经是位天师，德高望重，连死神也敬他几分。那时死神尚且是无常模样，世间又灵气充足，因此神力强大，便把祖先爷招至麾下，给予他大权，允许他依照天命取人寿命。后来代代传承，到叶言之这辈，灵力衰竭，又兼世间沧海桑田，昔日死神逐渐退位，神力大不如前。如今那把镰刀，根本无法与当年断魂索相较。如此来，仍然保有当年实力叶家已然成阳间真正审判者，解决应死不死之人，送各路魂魄归于地府，甚至隐有取死神而代之架势。
更何况，如今还有位幼年神明。待神明长大正位，自然会荫蔽家族。
叶言之自幼生长在宗庙中。他生来便带有神格，与叶家其他人不同，他不入轮回，也不计生死，因此只被叶家家主带在身边，日夜教他阴阳两界之事。
他实则无父，也无母。生下他女人次也未来看过他，叶言之曾听她哭问叶家家主，问他将自己孩子带在何处。
“生死有命，大道在天！”
“叶三少，你强留不该留之人，强挽不该挽之命——”
“颠倒生死，扭转阴阳，不顾人间伦常！”
“叶三少！”
“你绝不会有好下场！”
他同样冷漠道：“不会让他死。”
“你以为他们害怕死？”
死神居然笑起来，继而断断续续地开始咳嗽。他嘴角流淌出淡金色血，却全然不管，只张着嘴，笑道：“他害怕死？——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先是他母亲，然后是你——”
“叶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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