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这瞬,沈翰修便知道自己是败涂地。他死死地咬着嘴,浑身力气都被点点卸下来,那股撑着他从北方直走回来气,忽然间便散。
他幡然醒悟、蓦然回首,可早已不会有人站在灯火阑珊处。
沈状元没有再作声。
他默默地望着眼前两人相偕着走出去,那身影最终也化为锋利刀子,刀刀刺得他眼生疼。可他还是睁大眼,从模糊片视野里,目送着青年缓缓离去。
段存次都没有回头。
沈翰修心头阵惊惶,几乎扑上前来,想要拽住青年衣摆,“不迟——已经回来,你瞧瞧,段存,你再瞧瞧!”
眼前倏忽闪过道寒光,再看时,他抓着那截布料已经被齐刷刷斩断。有什人将面前青年拉后退几步,把揽进怀里。
沈翰修抬起头,这才意识到来者是何人。
是那个名扬天下仇将军。
他们也算是故人,如今相见,沈翰修却连个笑都挤不出来。
“所以你回来,好不好?”
你回来。
只这次,只对不起你这次后半生,定会好好地弥补于你。
除你,还于何处去寻这样诚挚真心?
可青年却只是站在原处望着他。段存这几年显然过极好,脸颊白皙而饱满,露出来截手腕白生生,如同豆腐。他披着用孔雀线织成斗篷,整个人都熠熠生辉,仿佛被笼罩在耀眼光里。
真正踏入过人世人胆战心惊。所厌恶,也渐渐转为可以理解、值得思索。
为什要去那种风尘场所?
为什要赚那种脏钱?
那时沈翰修义正言辞问出这些话,可三年后他,已经能够自回答。
——为活着啊。
沈翰修知道,自己怕是辈子也走不出
仇将军冷着脸,将青年衣服拍又拍,又干脆解下自己身上猩红披风,整个儿包裹在青年身上。
做完这切,他方才抬起眼,看也未看沈翰修眼,只对着寇秋道:“饿?家中炖汤。”
他怀中大宝贝拽着自己头上兜帽,扬起张小且白脸,冲着他笑笑。
那笑便如春花,将沈翰修也看得呆。
这多年,这还是他见到段存第个真情实意笑。
沈翰修仰头看着他,竟然有些自惭形秽。
寇秋看他好会儿,忽勾勾嘴角。
“晚,”他轻声说,“沈状元,你回来太晚。”
那个把颗心都挖出来交给你段存,早已经死在昔日南风馆里。你追不回,也再寻不到,已然阴阳相隔。道歉也好,醒悟也罢,都来太迟。
“不,不!”
倘若不是无路可走,谁愿意背负上这样骂名?
他嘴唇哆嗦几下,恍然间觉得,自己与那个说“何不食肉糜”皇帝其实也无甚区别。仗着,不过是自己从未吃过这些苦罢。
“错、错”他眼泪不知何时已经糊满张脸,来抓寇秋手,“段存,错——从不该说这些话,你才是对最好那个人,直是!”
“不是个东西,没良心,狼心狗肺”
沈翰修猛地顿顿,连声线也开始跟着同颤抖。他尝到自己泪水苦涩咸味,咬牙闭眼,还是说出最后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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