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秋开始习惯避开人群。偶尔不得不上街，也往往离这些纷杂
人群远远。就像现在，他虽然坐着，可腿却侧向
内侧，尽量隔开走廊上人群。
大多数等待着就医男人都在讨论赌球。这几天正是热门，火不得。有从上头狠狠赚
笔，自然也有赔倾家荡产。
下班后，小护士
那疼痛几乎是致命，他死死咬着嘴唇，可疼痛感还是个劲儿往上升，再加上年纪小，没两分钟就已经眼泪汪汪，蹲在地上小声抽气。
可班上同学看他目光却很奇怪。
“就是碰下手，就跟出啥大事儿样。”
“
膝盖淤青圈，也没跟他这样就哭啊？”
连女生也说：“真是娇气，好哭鬼。莫名其妙，太假吧？”
“寇先生加油！”
寇秋就笑笑，对着她们弯弯眉眼，又开始在走廊里用力溜圈。他汗渗透衣服，病号服后头都湿片，小护士看着心疼，想让他停下来歇歇，里头林医生却又喊人。
她赶忙进去，又开始处理另个病人。寇秋就在走廊里缓慢地走，走累，便坐在椅子上休息会儿。
有人从身旁过，他怔怔，下意识把身子侧过去，避免可能出现撞击。
这几乎是种本能。
样，因为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苦。
他没跑过，没跳过，甚至没能出几回门。他被遗弃，在孤儿院长大，去最多地方不是学校，而是医院。
只是撞到个桌角都可能小拇指骨折，这不是笑话，这就是寇秋人生里血淋淋事实。
可即使这样，寇秋还是不觉得自己可怜。
有什
可怜呢？
寇秋没和他们计较。
骨折这东西，只能亲身感受到，才知道究竟有多疼。那些人没试过，自然不懂得。
只是自那之后，寇秋也就没再去上正常小学。机关部门给他们这种特殊孩子安排专门教师，寇秋所能活动区域范围，也跟着小整圈。
他没能再走出房间。
这房间太小，他世界也被圈成这小。他拖着自己脆弱身体，再也没能从里头踏出来。
寇秋刚开始上学时，曾经跟着正常小学生上过两星期。那是孤儿院老师小心翼翼牵着他手把他领去。寇秋位置被安排到最难碰触角落，班主任也和学生们强调再强调，定不能和寇秋打闹。
因为那会让他生病。
可正是五六岁小朋友，上蹿下跳人嫌狗厌时候，同学间打打闹闹都是常事，哪里听得进这话。第二个星期，便有小朋友挤挤搡搡地从寇秋身旁过，不留神，便狠狠撞寇秋下，让他手指不小心撞上桌角。
那次，班中人都听到声清脆“咔嚓”。
寇秋骨头裂。
他这身骨头再脆弱易碎，他也是在活着。他虽然是瓷娃娃，可心却是强大、温柔、包容万象。
小护士们都喜欢他干干净净眼睛。
“可从来没听说过寇先生有爱人啊，”先前那个说，“不知道是什样人？”
不知道是什样人，才能让寇先生在说起来时候，情不自禁就露出那样隐藏也隐藏不住笑容？
寇秋伤恢复很快。他自愈能力很强，没过两天已经能扔下轮椅，慢慢悠悠走两步。小护士瞧着，给他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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