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喏?”屋里先是传来阵咳嗽声,之后个清瘦妇人扶着门框走出来。妇人披着厚重青色棉袍,头上没有钗饰。原本是极普通个人,但她抬起头看过来时,那张五官艳丽又透着憔悴脸,叫破败小院都失色。就连臃肿老旧棉袍都变得顺眼起来。
萧止戈看看妇人,再看看大步过去扑进妇人怀里自家王妃,暗暗感慨果然传言点不假,安长卿完全就是照着他母亲长得。只双丹凤眼像安知恪,少柔媚娇怯之色,多几分硬朗几分贵气。
安长卿骤然看见死别多年生母,时情不自禁就扑进娘亲怀里,又是激动又是委屈落几串眼泪,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他身体微倾,展臂抱住他,感受着男人搏动心跳,低不可闻道声“对不起”。
萧止戈只以为他还委屈着,轻轻在他背上拍拍。
“带你去见见娘吧?”安长卿在他怀里蹭蹭,仰起起头道。
萧止戈垂眼看他,怀里少年眉眼上挑,眼尾还残留着委屈晕红,嘴角却已经挽起笑,声音绵软中透着沙哑尾音,神色亲近又信赖。
“好。”萧止戈心中微软,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厌恶?以前以为是因为娘亲出身,现在却想明白……”
他面无表情地下结论:“他从未把当做过他儿子。”
不然有哪个父亲,会任由自己儿子被堂兄侮辱而坐视不理?
萧止戈皱起眉,他不擅长安慰人。想半天,只能道:“出生时,天现凶兆,父皇曾试过溺死。只是命大,没死成。后来母妃以死相逼苦苦哀求,才保住命。”
虽然两个人都不配为人父,但说起来,应该还是安庆帝更不是个东西。
安长卿对着池水整理仪容,确认已经看不出什来后,才带着萧止戈去揽虹苑。
揽虹苑修建得不大,原先是座精致小楼。因为地方偏又疏于打理,这些年越发破旧。
萧止戈还未进门,就皱眉。安长卿却早习惯这样破败景色。脚步还未踏进去,就先清脆欢快地叫声娘。
在院里和奶娘绣花安娴钰最先看到他,急切地迎上来,待看到他身侧萧止戈,又畏惧停下脚步,迟疑地看向安长卿,不知道该叫什是好。
安长卿看出她畏惧,也知道这胆小性子不是时半会儿能改,也不逼迫她,柔声道:“娘呢?带王爷来见见她。”
安长卿诧异地侧脸,看见他认真神情后,本来灰暗心情忽然就豁然开朗。想想也是,萧止戈生在皇家,生母早逝,又不得帝王宠爱,十二岁便自清去边关从军,边关多少凶险,其中苦难,恐怕只有他自己知晓。
只是北战王铁骨铮铮,从不为外人道罢。
相比起来,他所经历这些,实在算不得什。抓起萧止戈袖子擦擦脸,安长卿展颜笑:“他不拿当儿子,也只当没有这个父亲就好。为他伤心不值得。”
“嗯。”萧止戈拇指摩挲过他眼下泪痣,道:“还有。”
铁骨铮铮地北战王并不会说情话,但简简单单三个字,却重重落在安长卿心上。安长卿怔楞看着他,恍惚想到,上世如果自己不那畏惧他,受委屈去找他,想来这个男人也会在他难过时,站在他身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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