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止戈听这声,心尖跟着颤颤。从前安长卿也叫他陛下,却是畏惧、疏离、冰冷。他从未用这样柔软强调唤过他。
闭闭眼,萧止戈压下心中贪恋,傲然转身道:“最后次机会,孤回来之前,不想再见到你,否则……”否则如何,他也不知道。
帐中忽然出现青年,有着与安长卿模样面孔,性情却柔软美好,仿佛对他有着天然亲近与依赖。他嘴上说得好听
幼时栖梧宫里温暖情景都已不再,他在意人也个个都离开他。如今这偌大禁宫里,只剩下他孑然人。
或许再过阵,他也不在罢。
萧止戈闭闭眼,放开手中玉佩,转身正准备出去,却冷不防听见帐中传来轻微动静,他目光厉,大步走过去猛然掀开帐幔,厉声道:“何人在此?!”
帐中人与他面面相觑,萧止戈呼吸窒,抓着帐幔手指都微微痉挛起来。
安长卿才睡醒,还有些迷糊着,嘟嘟囔囔地半是撒娇半是抱怨:“你怎这凶?这里除还能是谁?”
栖梧宫内,烛影幢幢。进来宫人身影被拉长,投映在地上微微晃动。
萧止戈察觉动静,蓦然睁开眼,摩挲下腰间玉佩,道:“说。”
进来禀报太监抖抖,颤声道:“齐将军传回消息,废太子和两位柱国大将军在朊州等地集结十余万流民,准备围攻邺京。”
“不自量力。”萧止戈嗤声,从榻上起身,身上龙袍松松垮垮也懒得去整理,踱步走到窗边。
“传令给肖统领,叫他从城外调兵布防。”
萧止戈目光凝在他脸上,试图找到丝毫破绽,然而没有。
这张脸太像,五官几乎没有差别。只是肤色更加红润些,瞳仁清亮,神情亲近依赖,像株吸饱水分植物,清脆又挺拔。萧止戈微微冷笑,暗处那些人为对付他,可真是用心良苦。他俯下身钳住他下巴,目光舍不得离开他脸,语气却十足嘲弄道:“你确实与他长得很像,只可惜性情差太多。派你来人想叫你做什?勾引?暗杀?不如早早死心。孤从来不做这等自欺欺人之事,你存在,便是对他亵渎。若不想死,便滚吧。”
说完他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怔愣着跌入松软被褥之间。
安长卿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什事。他茫然地看着萧止戈,男人神情冷硬,眼底似寒潭。面孔是熟悉,神情却是陌生。他转头看看四周,才终于恍惚明白过来,张张嘴,瞧见萧止戈冷漠面孔,又忍不住低低地叫声:“陛下。”
他与萧止戈之间极少称姓名,但却喜欢拖长调子叫陛下,声音缱绻柔软,带着点撒娇意味。不是他故意如此,而是与萧止戈十几年长久相处,已经成下意识习惯,时半会也改不过来。
“是。”
太监应声,战战兢兢地退下去。
“三年……”
萧止戈低低叹声,手中摩挲着腰间双鱼玉佩,目光地看着窗外荒凉片景色,连落点都寻不到。这栖梧宫原本是他母妃所居之所,后来母亲自戕后便荒废。再后来他登基,立安长卿为后,安长卿又住进去。然而如今,安长卿也离开他。
距离安长卿离世,已经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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