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女扮男装,声音又清又亮:“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深山出太阳,只盼着能在人前把话讲,只盼着早日还女儿装……”
台子上热热闹闹地讲着故事,台子下村民却都在看人。
样板戏听多,不稀罕,中间有词,他们甚至比这几个知青还熟。稀罕是这俩知青个赛个俊,这会儿装扮上英姿飒爽,格外有味道。
前排坐着几个干部也连连点头。
出演完之后,喝彩声不断
顾黎没说话,心里头着实忽暖下。
他当兵时间已经算久。真要计算起来,和那群人在处时间,甚至比和父母在起还要长。能让他把后背完全托付出去这群人,不仅仅是兄弟,更是家人。
顾黎不奢望人都能理解,人与人本就是不同。
只有小知青,不但理解,甚至能支持。
顾黎愈发看出小知青可贵来。他好像是璞玉,在这种灰暗日子里头,只有他熠熠发着光——可这种光芒掩藏不住,注定得被别人瞧见。顾黎想到这里,心里就莫名生出些焦躁来,甚至更希望把小知青揣进兜里,只能看着他个,只能想着他个。
顾黎今天说要去看看他兄弟,说是安排上午手术,没想到这会儿就能回来。
男人把他手里东西都接过来,淡淡道:“手术很顺利。”
杜云停只是笑。
男人侧过头,望着他,声线如往常平稳,“叔说是有人把汇款单寄到他们家,才有钱做手术。”
小知青伸出只手挡着炽烈阳光,没吭声。
买东西。”
高丽盯他好会儿感叹,“果然是建设社会主义人才……”
啥都会!
杜云停帮她把东西装上,独自去逛。转过个小摊位时,他瞥见点角,就蹲下身来,把那东西扯出来,“多少钱?”
是块挺素净格纹方巾。格纹颜色有点暗,显得沉稳严肃,和顾先生气质很相配。
这样,bao戾想法只是在他脑中转转,转瞬就被压下去。
村里头样板戏试演那天,村民们下工都下格外早。杜云停脸上抹点雪花膏,嘴唇上也被人拿不知道什东西抹抹,愈发带点红色,身上军装穿,扛起枪,像模像样。
底下大部分村民都还是头次看见他这打扮,时间倒都愣愣。
那个看起来文文弱弱小知青,这会儿眉目间倒还真有几分英气。
他唱:“霹雳声灾祸降,熊熊怒火烧胸膛。深仇大恨誓要报,座山雕!——抓住你刀劈斧剁把血债偿!”
顾黎说:“郁涵?”
这回,他只看见青年侧面浮现出个浅浅梨涡。
男人心中明白。他不自觉把手放在小知青头上,揉揉他细而软头发。
“谢谢。”
“干嘛要说谢呢?”杜云停不乐意从顾先生嘴里头听到这个字,把身子扭过来,认真地纠正他,“二哥和本来就是起。二哥兄弟,当然得帮忙啊!”
摊主看眼,报个数。
杜云停越看那方巾越喜欢,整整齐齐叠塞进外头口袋里,连价也不还,伸手掏钱。
还没等掏出来,已经有另只骨节分明手拿着钱递过去,不声不响帮他结。
杜云停回头看,果然是顾先生。
他有点儿惊喜,“二哥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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