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下眸子，看着他，眼睛里头
颜色深浓
片，近似纵容地任他提要求，“薪水那栏没有填。”
他让下属把已经拟好
合同拿过来，那栏果然是空着。杜怂怂看那合同规定期限，又抬起眼来看男人，好像有些想笑。他说：“二哥，百年……
活不到那时候吧？”
男人下颚收紧，好像不喜欢他说这个话题。他冷声说：“不能这
说。”
手不容拒绝摸摸小知青脸，“呸呸。”
杜云停：“……呸。”
要是有下辈子，下辈子还能这样站在处，就好。
顾黎已经在他们南下城市租好楼，有三层被他用来办公，是职工们上班地方。
最顶上层是他办公室与休息室。他推开门，办公室里头还有张多出来桌子，两张离并不远，坐在桌后人只要抬起眼，便能在视线内看见对方。
杜云停看圈，又把目光转回来。
“给谁做？”
顾黎手碰碰他手背。因着车厢里都是人，这下触碰转眼就分开。
“之后还会回来。”
他说，沉沉地望着小知青，很想亲亲他这会儿好像存着感伤眼睛。
杜云停回过头来，笑笑。
“没事，”他说，又朝着男人方向靠靠，“只要和二哥在起，去哪儿都可以。”
该做什做什。——这是你们这届年轻人时代啦。”
他们大半辈子都没能等到这时代。现在机遇大潮滚滚而来，郁父每天看报，都能看到瞬息万变局势。
这是多好时代。
他伸手拍拍杜云停肩膀。
杜云停没吱声，在城里头找个老实乡下人帮着照看老两口，给做做饭洗洗衣服。他走那天，郁父郁母都来车前送，郁母帮他整着衣领，直絮絮叨叨，“注意吃饭，注意休息。没事儿多回来看看，你体弱，小心别生病，啊？”
男人将袖口松松，神色淡然。
“给你。”
杜云停：“……可是还没确定在不在这儿上班。”
“嗯，”顾先生说，“已经让人开合同。”
这速度，杜怂怂是真心服气。他说：“二哥，要薪水可是很高。”
好像人生活，总是不能避免开选择。杜云停虽然觉得对郁母不公平，却也必须得在两者之间选出方。
他不敢奢求从郁父郁母那儿得到理解。他们不是高丽，高丽理解，并不代表父母也会轻易地理解。年龄，阅历，时代背景，这些都是阻碍。
可他也不会因为这些因素而改变。
杜云停又往男人身边靠靠。
他顾先生……
杜云停应好。顾黎也站在旁，沉声说：“都交给。”
郁母抬头看他，这个身形高挑匀称男人手里拎着两个人行李，自己儿子反而是两手空空，什也没拿。她心中隐约觉着有些怪异，拢拢披肩，却什也没说，只后退步，目送着儿子上车。
叮铃叮铃车铃响起来，列车员路小跑着过来催促。
“走走，快上去，要开！”
杜云停脚踏在踏板上，随即车厢门吱呀吱呀地关上。外头郁母仍然看着里头人，她手中拽着披肩，列车带来风把她暗色披肩吹飒飒飞舞，那蓝白条纹角，好像是苏联歌中唱到蓝手帕，永远印在杜云停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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