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不大,两个加起来也就能完全包住顾黎只手,给男人搓着。顾黎眉头微微蹙,心头着实动,可想着青年这样亲近并不是对着当初与他拜堂自己,又好像冷下去。
他其实明白人鬼殊途这四个字。青年会害怕他,不敢靠近他,都没什奇怪。生人都是如此,对死亡和亡魂充满畏惧,他所见到无不是这样。
只是小生人,到底是与他结婚约。即使明白
小鬼拉长声音,眼睛却瞧着生人,已然急切不已。顾黎心头动,竟然涌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激动,想也不想站在那生人对面,低头去看他脸。
他瞧清楚,那是张清秀脸。因为害怕,上头印着斑驳泪痕,已然被吓哭。
这回,那眼泪却跟烫着顾黎样。他伸手把那两滴水轻轻擦,都没看到饿鬼道众鬼诧异神色。
它们还是第回见新鬼王,在这之后齐齐拜倒,不敢仰望。那些顾黎都不曾注意,他只看着眼前人,像是瞧着失落珍宝。
他不知是什时候失去。可如今,他将这珍宝找回来。
整百五十年,人间毫无天日。
鬼界本当是新鬼王出,在那之后战战兢兢近千年,却不料他沉沉睡去,始终不曾从棺椁之中苏醒。
他阳寿尽时,是即将成亲。礼堂已布置好,他身着大红锦袍,手中还握着截断红绸。
有小鬼看见,为讨其欢心,便率先抢着与他张罗,为这位新鬼王娶亲——
说是娶亲,不过是借着这新鬼王由头,将犯贪孽污大墓生人硬生生拖进阴世间来,只要不能让新鬼王睁眼,便当是不满意,由饿鬼道万千恶鬼分食,魂魄吞个干干净净。
鬼不需要洗漱,不会沾尘。顾黎为防止小生人起疑心,仍旧去次浴室,从中出来时,大灯已经灭。只剩盏床头灯,莹莹。
青年坐在暖黄灯下,映衬皮肤像玉样,有莹然光。他仍旧佩戴着血玉,用根红绳串,就绕在脖子上,说:“顾先生,快来休息。”
顾黎上床,床上只有床被子。他躺进去,手脚不可避免地碰到青年手脚。
即使将周身温度提热些,顾黎仍然是凉,不过这凉更接近于普通人体寒凉,而非鬼怪令人胆颤凉意。相比之下,青年气息热腾腾,满带着青春独有蓬勃意味,微微贴着他,像是感觉到什,发出声小小惊呼。
“顾先生手好凉!”他说,把两只手都握住男人手,“怎这凉?”
人间贪欲永无止境。大墓日立在那里,日便有人妄想着进去,于其中谋得泼天富贵,自此余生不愁、恣意妄为。只是世间哪儿有那多白来好处,这些满怀贪欲人,无不是落入恶鬼嘴。他们中大多数还背负着人命,甚至连婚堂都无法进,迎亲轿子过奈何桥时,血池中伸出来索命手便能把生魂拖进去,教他们永生不得见天日。
少数两个刚刚踏进婚堂门,心生怯意悔意,便也被饿鬼道吞噬。
青年尚且是第个。
也是他醒来后见到第个。他忽从棺椁之中睁开眼,冥冥似是有感觉,飘飘入礼堂,果然见红绸绑着生人与牌位,生人垂着头,瞧不清楚面容,正在与那牌位互拜。
“夫妻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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