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黎老祖是个严师。
孩童身子骨稚嫩,尚且未成形,不能洗精伐髓。但老祖也未因此便对杜云停放任自流,仍然要求他每日背诵口诀、锻炼身骨。
好在杜云停天生便记忆绝佳,那些拗口口
他沉默半晌,道:“等着。”
杜云停乖乖在殿里头坐着等,听着外头道黎老祖和什人嘱咐几句,紧接着便有翅膀扇动声音——不过片刻,道黎老祖手中提满满人间食物进来,与他摆在石桌上。
小孩极少见这种仙法,眼睛都微微亮起来,瞧着他目光又是尊崇又是濡慕。道黎老祖被他这看着,面上倒也冷静,只是又秃噜下他头毛,“先吃。”
杜云停小口小口地吃,面吃面还惦记着这到底是什仙法。
竟然能无中生有,好生厉害!
他微微抬手,示意这新弟子过来。孩童便朝他走近,顺着他手臂,乖巧地跪坐在他膝盖前,这时身量尚且不足,微微靠,便将脑袋放置在他腿上。
道黎老祖顺着秃噜两把头毛,心情舒畅。
软,好摸。
他这山上第次住个凡人,竟是还有些不习惯。杜云停之前未入过仙门,自然不懂得辟谷,第天晚上抿着嘴忍大半晚,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师父,这山上……不用晚饭吗?”
道黎老祖懵。
在杜云停眼里,这确算是次不起出走。
他六岁时上山,转眼已是百年。这百年间,他从不曾下山步——整日里朝夕相处,也只有道黎老祖这人。
除却这个人,便只剩下山上养着仙鹤,已然开灵窍,偶尔还能与他取取乐。
杜云停上山时不过是稚子,虽说是鼓足勇气表明要离开杜家心,到底年岁小。再加上道黎老祖对着旁人都是张冷面,不苟言笑,让他心中还隐隐有些发憷。
好在老祖对他极宽和,带他回来后,便率先让他拜师。
他愈发坚定要好好修行心。
直到第二次到饭点时,他亲眼看着门口仙鹤张开翅膀,镇定自若地在嘴里叼沓钱,向山下飞去……
杜云停:“……”
他站在殿门口远远望着,隐约觉着自己受到欺骗。
这哪里是什精妙仙法?
他修炼已不知过多少年,早忘凡人到底该是怎个活法,被这样问,竟也心生踌躇,睁开眼。
“还要用饭?”
这声反问听小孩心里惴惴,生怕他嫌麻烦便不要自己,连忙摇头。
“不用,不用……”他小声说,两只手拧拧,“不吃饭,挺好养活。”
道黎老祖眉峰蹙起来,望着他。小徒弟脸生白,嫩生生,只是脸颊有些凹陷,整个人看着,就像是只怯生生白毛红眼兔子,透着股可怜巴巴意味。
拜师典礼也简单,并未让灵霄派掌门前来见证。不过是于那玉牌前拜三拜,老祖便颔首,将腰间块玉佩解与他,“随身带着。”
杜云停小心地捧过来,毕恭毕敬挂身上。
道黎老祖又问:“可有名姓?”
杜云停并不想再用之前名。他噗通声双膝跪地,求道:“求师父为另赐他名。”
老祖仰面望着天。正是好时节,云淡风轻,他定定看这天色,忽道:“那便用云停二字吧。——从此往后,你便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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