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筠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把衬衫穿好,外套挂在手臂上,冷着脸开口:“要睡觉。”
“车上可以睡。”齐谨逸不留情地驳回,拿手机给老师发信息请假。
凌子筠嘴唇轻轻碰几下,垂下眼睛:“……不喜欢医院,医院让人心烦,消毒水味也很难闻。”他在那里送走母亲父亲,心里抵触。
“Ok,”齐谨逸乐见小孩直接表达心情,觉得自己终于没再白费口舌,过来帮他把厚外套穿好,那件外套有点大,拉链拉到最顶,挡住他下巴,边缘抵着那总是抿起薄唇,“去朋友开私人诊所,跟凌家没关系,也不像医院,可以吗?”
凌子筠闻见他身上好闻味道,在心里把消毒水那项也划掉,垂着眼妥协点头。
点都没吹到他,吹乱他大脑是齐谨逸放缓语调:“——你可以有脾气,别人欺负你,你可以哭,可以告状,可以打回去,你不开心就可以骂人,把食物掀翻,用力甩门,痛就可以撒娇可以哭——你想闹就闹,想要什就直说,又不是杀人放火,克制情绪是大人事,你才十七岁,不需要苛责自己。”
之前嫌小孩骄纵是他,现在嫌小孩不够任性又是他,揉揉额角,齐谨逸觉得他在教坏小孩,又觉得小孩就该被惯坏,能被惯坏人都是幸福,就像曼玲,被溺爱人才能有恃无恐,他想看到凌子筠有恃无恐。
他用另只手手背去贴凌子筠脸颊,说:“替小孩收尾也是大人事,说会管你,不是说笑。”
凌子筠没有动作,药油味很冲鼻,他也没挥开抬着自己下巴手,只恍惚地望着齐谨逸好看眉眼,听见他说:“——听到没,阿筠?”
他不知道该做出什反应,心和大脑都是片空白,好像只能听见耳朵里自己血液急速流动声音-
齐谨逸把手拿开,到衣柜前,找出件厚外套扔给凌子筠:“穿好衣服,把这个披上。”
凌子筠抓着那件外套,问:“做什?”
“看医生,拍片子看骨骼有没有事。”他看看手表,没完全倒过来时差让他现在还足够清醒,开车也没问题。
“明天还要上学。”凌子筠不喜欢医院,表情很倔,“有家庭医生。”
“明早请假半天,等下给莫老师发信息,”齐谨逸看也不看他,披上外套,“你要是愿意看家庭医生之前为什不看,还不是不想让家里知道你受伤。把衣服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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