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渊先出浴房,停步廊下,王让给他递刚收到消息:“方才傍晚,陛下又召见群臣,有言官直言储君不归、国本不稳,请陛下尽早做准备,陛下气怒不已。”
谢朝渊嗤笑:“哪个言官这般缺心眼?”
随即又摇头,山崖下还有条湍急水流,太子马摔在水岸边,太子若是不慎落水,被冲向别处,只怕早已尸骨无存,这事所有人都心中有数,但敢当堂这说,谁知是不是故意。
王让继续道:“礼部也有*员问,原定太子殿下下个月大婚之事如今要如何办,杨大人脸色很不好看,陛下说让他们继续操办着。”
“是何人有这重要吗?本王说,从今以后,你就只是本王琳琅,是人。”
谢朝泠将心神压下,不再浪费口舌。
“殿下出去吧,要沐身。”
转身抽去腰带,脱下衣裳,修长但并不羸弱单薄身形逐渐展露,谢朝泠赤脚走入浴桶中。
谢朝泠未遮掩分毫,谢朝渊亦未提醒他。
介于少年人和青年之间样貌,那双眼睛却格外锐利邪肆。
不好惹狼崽子。
谢朝泠在心里如是评价。
谢朝渊抬手,手指轻轻勾,谢朝泠束发带掉落,乌发披肩而下。
他未动,眼中防备更甚。
谢朝泠走进浴房,这地方比他想象中要逼仄些,不过应东西俱全,还凑合。他没留人伺候,都挥退,走到铜镜前,看镜中自己。
杏眼、高鼻、红唇,鼻尖点痣,谢朝泠盯着镜中人,镜中人仿佛也在盯着他,他下意识眨眼,脑中只有片混沌迷茫,偶尔有转瞬即逝画面,完全抓不住。
在他仅有记忆里,他被关在不见天日屋中醒来,再之后被人推上车,送来这里。
他到底是谁?他从哪里来?
“琳琅在看什?”
他太子哥哥被人伺候惯,在人前宽衣解带是寻常事,潜意识或许不觉有异,他们同是男子,本不需要遮掩。谢朝泠根本没有真正意识到,谢朝渊那句「是人」代表什。
谢朝渊第次见到谢朝泠,是六岁那年。
他从小养在宫外,六岁才被乾明帝下旨接回宫念书,那时谢朝泠还不是太子,他也还不是恪王,在所有兄弟冷漠打量目光中,谢朝泠是唯个笑着朝他伸出手,从此他眼里也只有谢朝泠。
谢朝泠靠着浴桶闭起眼,温热水包裹身体,安抚他心头隐约不安和焦躁。他能察觉到那位恪王殿下还站在身后,但提不起力气再应付。
罢,眼下也只能走步算步。
昏暗烛火衬着谢朝泠如玉面庞,披散长发他褪去外露锋芒,多雌雄莫辨美。
美而不自知。
谢朝渊目光动动,深邃黑瞳里滑过某种难以言喻情绪。
“琳琅……”谢朝渊喉咙滚动。
“殿下知是何人?”谢朝泠不死心问。
突然出现在背后声音让谢朝泠怔,他方才沉浸在自己思绪中过于入神,并不知晓谢朝渊何时进来。身后多出另张脸,比他略高半个头,嘴角噙着笑,盯着镜中他眼睛。
他们贴得太近,谢朝泠略微不适,谢朝渊贴近他耳畔,又次问:“在看什?”
谢朝泠拧眉。
谢朝渊笑笑,稍退步。
谢朝泠略松口气,回身警惕看向面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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