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谢朝泠没吭声,始终站在窗边,无边夜色映进他眼中。
“陛下,很晚,您歇下吧,明日还要早起。”王进低声劝他。
半晌谢朝泠忽然开口,问他:“今日是不是收到西北送来东西,拿来给朕看看?”
下午时东西就送过来,但他直忙着处理朝事和大行皇帝后事,没来得及看。
王进亲自去将东西取来,送到谢朝泠面前。谢朝泠接过去,皮质上成黑貂暖手围,厚实且柔软,很快暖和他冰凉手心。
谢徽禛犹豫问:“那做五叔儿子,乐平郡主身份可不可以继续留着?”
谢朝泠略微意外:“为何?”
“有些事情,用女儿家身份办起来方便些,”谢徽禛耍赖笑道,“至少等到‘及笄’之后再说吧。”
“及笄你就该出嫁,”谢朝泠提醒他,“到时朕到哪里去给萧王府赔个孙媳妇?”
谢徽禛不以为然:“那个到时候再说吧,何况乐平郡主就算现在没,五叔也得给萧王府再赔个孙媳妇。”
是因为谢朝渊。
谢徽禛心道果然如此:“那六叔他,还会回来吗?”
“会。”
谢朝泠淡道,而且,应该很快。
谢徽禛阵唏嘘:“可即便这样,五叔为何看上?且不说身份麻烦,只比五叔小十岁,绝非合适人选,五叔大可以从别府中过继个还不知事孩童慢慢教,怕天资不行那便多选几个,以后再从中挑个最出众便是。”
谢朝渊总能在适当时候送上他最需要东西,确实有心。
王进顺嘴道:“小王子大约是知道天冷,陛下您畏寒,这个东西送来得正好。”
谢朝泠瞅他眼,好笑道:“你倒是还替他说话。”
王进抬手拍自己嘴:“奴婢多舌,陛下勿怪。”
谢朝泠懒得再言,示意人帮自己更衣,躺上御榻,再让人熄灯都退去外头。
这事听着委实怪异,不过多个郡主而已,他还养得起,于是谢朝泠没多想,摆摆手:“随你吧。”
谢徽禛当即磕头谢恩。
今日已是大行皇帝梓宫在宫中停灵最后晚,明日便是出殡之日,三更之时,谢朝泠让谢徽禛先去睡,他又在灵堂多守两刻钟,回去寝殿。
中秋过天便冷,谢朝泠无甚睡意,裹着大氅站在窗边发呆,看殿外远处灯火。
王进为他值夜,带几个小太监进来给他生炭盆:“这两日天寒,陛下若还是觉得冷,奴婢便让人将地龙也烧。”
“你身后没有其他势力,”谢朝泠说得直白,“朕不想沾麻烦。”
先太子生是女儿便只是女儿,谢徽禛以无父无母旁支宗室身份过继给他,以后就只是他儿子,与旧东宫再无瓜葛,身后也没有其他王府,免得让有心人生出不该有心思。
“而且,从不知事孩童开始慢慢教太累,朕没那个耐性,若是教出几个像你二叔那样无知自大蠢还坏货色,又或是像你四叔那样不折不扣疯子,朕怕是会气死,朕还想多活几年,过些逍遥日子。”
谢徽禛没想到会得到个这样答案,这回却当真诧异,皇帝五叔竟是这想,……他个性其实是这样吗?
谢朝泠轻拍拍他肩膀:“你不用想太多,该如何还是如何吧,朕总会护着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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