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筒里还剩六支签。
他快速环顾四周,个简陋、散发着汗臭气窝棚,群流里流气、但面色凝重小青年,怎看都像不法据点。
“抽啊。”拿着签筒人催他。
池映雪莫名其妙,抬手刚要抽,忽然发现不对,虽然这只手也很好看,但不是自己手。
他再摸摸头发,掐掐脸,捞开衣服看看前胸,果然,这是另外个人身体。
中年人等半天,发现徒弟才爬半,无语:“收腹,提气,足下点,借力而起……不是让你荡秋千!”
中年人素来沉稳,很能压住脾气,但今夜实在脑袋疼。自家徒弟不知道中什邪,路聒噪就算,劝他改邪归正他也忍,现在连个墙都翻不过来,要这个破徒弟有何用!
“教你你都就饭吃?”中年人忍无可忍,伸手下去把将人薅住。
少年借着绳索和师父拖拽,终于爬上墙头。
月黑风高,师徒二人顺利入程家。
在灵堂说鬼上身,你是不是嫌命太长!
方脸愣,再看这灵堂、白烛、纸人,不言语。
但已经晚,他也开始觉得纸扎人在看他,于是走上钱艾老路——左右摆头,原地转圈。
……
程家后花园,院墙外。
在心里说,你可要快点交卷,这没头发夜晚,太冷。
……
民国天津,程家。
夜已深,灵棚仍燃着白烛。白日里孝子贤孙们都哭完,这会儿只有几个下人守着,全是青壮年,穿得整洁但朴素,皮肤多是晒得黝黑,看就是苦出身。
钱艾就在其中。
“嘛呢?”签筒快被怼到他脸上,“赶紧抽!”
这几天程家办白事,往来人杂,注意力又都在丧葬事宜上,正适合“随风潜入夜,偷盗细无声”。
况金鑫魂穿,魂穿到个飞贼徒弟身上。他奉公守法二十三年人生,正在点点滑向犯罪深渊。
……
民国天津,南市(三不管地带)。
“兄弟,到你。”池映雪睁开眼睛,就看见有人给他递过来个签筒。
“师父?你就没想过改行吗?”个十五六少年,将连着绳索八爪钩递给旁边中年人。
“改什行?”中年人将八爪钩往墙上扔,拽,绳索稳稳绷直。
“就……别当飞贼。”少年人和中年人,都穿着袭黑衣,包头蒙脸,捂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
“不当贼?老子喝起北风去?”中年人跃而起,体态十分轻盈,顺着绳索利落上墙,挪到旁边,俯下身体伏在墙头,以免引人注意,然后冲下面催促,“上来。”
少年规劝不成,只得抓住绳索,点点往上爬。
睁开眼睛,面前就是灵棚,然后小风吹,烛火摇,照着那些纸扎童男童女,马匹牛羊,简直比喝风油精还刺激。
要老命是,他还觉得自己和那俩童男童女对上眼,莫名觉得俩纸人在看他,并且这感觉来,还抹不去,他怎左右摆头,原地转圈,都觉得那两双眼睛跟着他动。
旁边个方脸下人都困乏,见他浑身难受似不老实,疑惑咕哝:“干嘛呢?鬼上身啊。”
还没等钱艾说话,另外个圆脸下人不乐意,满眼求生欲:“大哥,这种玩笑话不好在这时候说吧……”
钱艾简直想给圆脸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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