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些往事时,梁祯神情中已再无半点从前阴郁和晦暗,只有藏在笑容背后那抹并不明显惆怅,祝云瑄知道,他是彻底放下。
见祝云瑄神色恍惚,被他牵着暥儿又脸茫然仰着头不停看他们,梁祯无奈笑,把孩子抱起来,问祝云瑄:“陛下想不想去看看这海岛上军营?”
祝云瑄恍然回过神:“……可以看
祝云瑄微怔:“……为何你之前从未提过?”
梁祯摇摇头:“当年老住持怕先帝找到爹遗骸,连墓碑都不敢给他立,座无名坟包而已,有什好提。”
“所以你在那里建个庄子,其实是为给你爹守墓?”
梁祯叹道:“是啊,可惜庄子已经被收缴,原本离京时候有想过把爹爹尸骨块带走,只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他已经入土为安多年,何必再惊扰他,便托老住持继续帮照看着,没曾想会在南洋这边碰上父亲。”
祝云瑄目光飘忽瞬:“庄子还在。”
翌日早上,用早膳时梁祯提起想带暥儿去拜祭自己父亲,祝云瑄正抱着暥儿在给他喂粥,听到梁祯说,抬眸瞥他眼:“想去便去就是……”
梁祯笑笑:“怕陛下会觉得不好带小孩子去那种地方,陛下同意就行。”
“……暥儿既然叫你父亲,去拜祭祖父也是应该。”
梁祯眼中笑意加深:“好。”
萧君泊墓地在岛上西南边山上,小块山地全部用作坟地,这二十多年岛上陆续有人去世都埋在这里,萧君泊墓地也只占据很小块,并不突出,石碑是梁祯亲手立,被擦拭得十分干净,正中间刻着“先考萧大人讳君泊”,左下角刻着“不肖子萧念泣立”。
“嗯?”
祝云瑄敛眼中情绪,告诉他:“庄子……没叫人动过,都还是原样子,也没赐给过别人。”
梁祯轻声笑起来:“那就好。”
祝云瑄有点尴尬,岔开话题:“你后来名字,是你父亲取?”
“嗯,”梁祯嘴角噙着笑,与他解释道,“早在当年父亲奉命出征之前,就给还在爹腹中取这个名字,他说无论是男孩女孩都能用,他那时已经知道自己去就再无可能回来,这个名字,算是留给爹最后点念想吧。”
碑上还有篇墓志铭,记载着萧君泊生平,他流落海外这二十多年都未再续娶,妻子栏只有梁祯和他爹爹名字。
梁祯将祭品摆放至墓碑前,点燃纸钱,祝云瑄站在他身后默默看完那篇墓志铭,萧君泊悲壮生仿佛在眼前走马观花而过,叫人唏嘘不已。静默片刻,他抬手按按懵懵懂懂暥儿肩膀,提醒他:“好孩子,跪下给你祖父磕个头。”
暥儿听话地跪下去,在坟前认认真真地磕三个响头,梁祯抬手摸摸他脑袋,拿串元宝纸钱给他,握着他手扔进火堆中。
祝云瑄则亲手端起祭酒杯,在碑前洒下三杯酒。
拜祭完先人,他们便下山,祝云瑄心情还有些沉重,倒是梁祯语气轻松地主动与他提起,他爹爹尸骨就埋在沅济寺后山山脚下,他从前庄子旁,当年是沅济寺住持帮他爹收尸,他只盼有日能将他爹与父亲合葬到块,好他父亲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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