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穿着小毛衣坐在炕上等,坐得不太老实,屁股挪动好几次,
陶淮南倒是总惦记着那边还有个人,看不见眼睛时不时往那边瞥瞥。陶晓东用指节敲敲他侧脸让他转回来。
迟家祖传不招人喜欢,正常这大孩子摊上这个家这个爸,村里大人再怎心冷也会管管。但这孩子见人从来没句话,谁问他什也不怎说,不招人疼,再加上对他那个酒鬼爹都烦得很,怕沾上麻烦,所以大人们管几次就没人再管,顶多是在他这样光着从家里跑出来时候让他进屋暖和暖和,给点东西吃。
他就像村里条脏狗,吃百家剩饭,穿百家旧衣,躲完还是得回家,赶上他爸喝酒还是得揍他。
陶晓东也没想过要管,他管不着。这世上除自己家事以外都是别人家事,别人家事多,管不过来,也没那多闲功夫管。他只跟那男孩说:“这几天你就来这儿待着吧,你爸在家你就别回去。”
陶淮南眼睛又往那边瞟瞟,空洞视线里带着小孩子胆怯好奇。
家里就套被褥,还是老家叔叔给拿,现在陶淮南盖着,陶晓东脱身上军大衣扔在脏孩儿身上盖着。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陶晓东扔下句。
那小孩儿也不吭声,没个话,只有磕牙喀喀嗒嗒。
陶晓东出去守夜,磕牙声儿喀嗒能有个小时。陶淮南直睁着眼躺在炕另头听他喀嗒,频率越来越慢,后来没声,睡着。
陶淮南这才悄声地翻个身,他胆子太小,和个完全陌生而且白天还抢他牛奶小孩儿共处室,动都不敢动。
陶晓东让他在这儿待着,那小孩儿就真待好几天。晚上天黑回家,早上天亮就来,来也没个声,往哪个角落缩,没个存在感,别人也注意不到他。吃饭时候陶晓东通常会拿个碗拨点饭菜给他,他就端个碗去边吃。
陶淮南那套衣服他直穿着,胸前那片奶渍也直带着,袖子和前襟都脏得有点黑,直也没见换下去。
除去刚开始未知害怕,陶淮南后来也适应周围经常多出这个无声存在。那小孩儿总是离他远远,靠着墙。偶尔在外面陶晓东顾不上时候,陶淮南就去跟那小孩儿块蹲着,虽然同样没什归属感,也总好过个人在未知地方茫然地站着。
个真瞎子,个假哑巴,沉默着搭个伴儿。
陶淮南每天早上大杯牛奶,上午得尿好几次。这天爸妈骨灰下葬,陶淮南大早被抱着去坟地,棺材落土,陶淮南被哥哥牵着磕共九个头。清晨太冷,后面繁冗流程陶晓东没再让他跟,把他送回来。
翻身背对着,陶淮南往上扯扯贴着身盖小毛毯,把脸藏进去半截。
到底还是皮实,那小孩儿光着屁股冻天竟然也没冻出个好歹来。陶晓东把陶淮南那套脏衣服让他穿,也没听他有句话,说不出个“谢”来。陶晓东喂陶淮南吃粥时候给他也盛碗,用装菜二大碗,他抬头看看陶晓东,伸手接,去边直接用碗秃噜着喝。
陶晓东吹吹勺里粥,随口问:“你爸总打你?”
那小孩儿从碗里抬起头,朝这边看看,耷着眼皮没吭声。
他不说话陶晓东也懒得再问。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