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索言开陶淮南门,走过去看看他。
孩子们长大,不像小时候那样闹个小别扭大人只在旁边当个笑话看就行。陶晓东还记得这俩小孩儿最初是谁也不和谁说话,上学之后很长段时间在家都不说话。
在学校里亲亲密密,回家装不认识。
那会儿陶晓东才二十多,自己都是个半大小伙子,心也糙,看俩小孩儿闹别扭只觉得好玩。
当时家里个大人,两个小孩儿,只狗。
“陶淮南,”迟骋咬着牙,声音沉得吓人,“别跟这儿抽疯。”
迟骋是真让陶淮南气疯,他真生起气来愤怒是陶淮南招架不住。
迟骋摔门出去,卧室门砸出来重重声响让陶淮南哆嗦下,之后依然呆呆地像原来那样坐着,没换过姿势。
拥抱时体温早就散个干净,这会儿被眼泪沾湿衣服和侧脸,都只觉得凉。
陶晓东白天给迟骋打个电话,问陶淮南怎样。
陶淮南耷着肩膀坐在那儿,软塌塌,他慢慢地说话,每句都那吃力,“太害怕长大,怕你走,怕拖着你。”
迟骋跟他隔着步距离,冷眼看着他。
“早就过够这种生活……好累。”陶淮南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他继续说着,“跟你块生活每天……都想着你在为生活,永远都在坠着你们,很讨厌这样生活……和自己。”
“现在自己可以生活,长大。”
“不……”陶淮南声音停顿几秒,他在嘴里用力咬着舌尖,咬到流血,疼得他需要不停吸气,吸得连后背都要微微弓起来,才接着刚才话——
陶淮南经常把脚丫踩在十爷爷后背上,用胖乎乎脚指头去夹十爷爷长长金色毛。迟骋从他身边走过时候总是不理他,陶淮南就偷着撇撇嘴。
现在想起那段时候,仿佛是场漂亮,充满童真梦。
那时候冬天比现在冷,可夏天西瓜比现在甜。
迟骋沉声说“疯”。
“啊?”陶晓东在电话里意识到事情不妙,“怎你俩?”
“没事儿,”迟骋捏着电话,闭着眼说,“别担心,哥。”
晚上陶晓东和汤索言回来,迟骋在客厅沙发上仰着头闭眼靠着,房间里还有个缩在床上,屋子里气氛僵得有些压人。
陶晓东坐在迟骋旁边,试探着问:“咋苦哥?”
“不需要你照顾。”
空间再次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已经凝滞。
陶淮南手表整点报时轻弱地响两声,厨房开着窗户让装水果塑料袋哗哗作响。
迟骋始终不置词,陶淮南看不见他脸,也想不到他表情。
他当然也看不见迟骋现在已经瞪红充满戾气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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