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说:“知道,知道你很累。但是离开又舍不得爸爸妈妈,是吗?”
他说到“爸爸妈妈”,小姑娘有点崩溃,她俯下身,把脸埋起来,哭着说:“不想伤害他们。自己也不够勇敢,没有勇气去死,还是害怕。”
“离开不是勇敢,现在才是。”陶淮南和她说,“舍不得他们就好好爱他们,你爸爸很爱你。”
女孩儿尽管哭成那样,也仍然说句:“也很爱他,也爱妈妈。”
“也爱哥哥们,”陶淮南笑着,朝车窗外侧过头去,“所以咱们是真幸运,都是受偏爱
女孩儿抿抿唇,绷着下巴,却没有抗拒听他说话。
“但是们还剩下四个,还能听,还能靠别感受,这很幸福。”陶淮南和她说,“见过几次盲聋人,他们看不到,也听不见,信息接收和表达要靠手势和触摸。”
陶淮南给她讲些盲聋人事,女孩儿听得很震惊,嘴巴微微张着。
她长长头发披在背上,穿着条从前裙子,皮肤很白,很漂亮。陶淮南也很漂亮,两个漂亮小孩坐在起聊天,却又互相看不见。
“所以们看不到,也并没有那可怕,是吧?”陶淮南笑笑,“看不见并不能把咱们快乐都带走,们还有很多很多。”
女孩子因为外伤,右眼完全失去视力,左眼残存强光感。自从眼睛手术过之后就没再出过家门,已经快要年。
家里人天天以泪洗面,不知道怎照顾她,也怕她撑不下去。这次强劝着把她带出来给专家们看看眼睛,像祈盼奇迹样希望还能出现转机。
转机定是没有,以后眼球如果萎缩可能还要做眼球摘除。女孩儿木然地被她爸爸牵着,脸上除麻木什都没有。
女孩儿都是爸爸小公主,年轻父亲在这年里面心都被磨碎。
陶晓东说:“可以让她跟弟聊聊。”
女孩儿开口道:“不觉得快乐,觉得天都塌。”
“是会这样,切都很可怕。”陶淮南没有反驳她话,认可之后继续说,“会有段很难熬时间,觉得熬不下去。”
“真熬不下去,每天都不想醒过来,不想活着。”女孩红着眼圈说。
“会过去,”陶淮南摸摸她头发,轻声说,“你不知道们究竟有多强大,咱们都很厉害,虽然会比别人辛苦些。”
“真不想活着,害怕出门,害怕别人看到。很怕听见别人说瞎,怕别人说可怜。活着太累,哥哥。”女孩抹抹眼睛,她双眼中间鼻梁位置还有片疤没有修复,当时外伤起留下。
陶淮南那天跟小姑娘聊很久,后天失明人群里,比陶淮南瞎得还早很少。
小姑娘和他起坐在车里,坐在后排,车里只有他们俩。陶淮南说:“很孤独,对不对?”
女孩儿刚开始还是不说话,陶淮南跟她说:“四岁开始看不见,小时候真很害怕,小孩子都怕黑。”
同类人之间总是更好沟通,只有他们才知道彼此真正感受,人心理很奇怪,遇到同类会比任何语言都更觉得安慰。
两个人都睁着无神眼睛,却又都看着彼此。陶淮南说:“五感里们失去个,从此美丑都看不到,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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